几个人慢慢的睁开眼睛,周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双目的灼痛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楚夏揉了揉眼睛,勉强的看清了前面摔在地上的两个人,才忽然想起刚才沈萧的处境,赶快上前,一边去扶一边关心道:“沈警官,你没事吧?”
  白熠从地上爬起来,帮着楚夏将沈萧扶起。陈学海在一旁看了看白熠,忽然道:“你眼睛没事吗?”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大家都是一双眼睛被光芒刺得通红,只有白熠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双眸子仍旧冷冷清清。
  “你为什么没事,你不怕那些光吗?”林晓婉追问。
  白熠说:“我不知道,我看得很清楚,那些树枝消失了,那个……老头,也消失了。”
  几个人一阵沉默。沈萧活动活动筋骨,还好只有一些擦伤,没有伤到筋骨。
  刚才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意识,甚至超出了目前的科学范畴。沈萧怕再生异变,赶紧带着人退出了地下室。
  再次见到阳光几个人都很激动,在地下室的时间不过一个多小时,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沈萧怕大家伤了眼睛,在校医那里无法解释,只好带着几个人去了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所幸都没有事情。
  当天晚上,林晓婉就住在楚夏的家里。
  大学的时候,楚夏是不愿意跟林晓婉相处的,林晓婉总是神神秘秘,整个人带着一丝阴沉的气息。但是现在,楚夏和林晓婉挤在一个被窝,通灵之眼被摆在枕头上,楚夏一边看着那有些渗人的纹路,一边听着林晓婉和她奶奶通电话。
  林晓婉讲的是湘西的苗族方言,楚夏一个字也听不懂,只知道林晓婉间或说了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她奶奶在说话。
  电话挂断,楚夏忙问,“怎么样?”
  林晓婉瞥了一眼楚夏,把手机放在床头,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道:“奶奶说,那应该不是妖,而是灵。灵没有什么能力,但是灵的感情很强大,容易影响周围人的情绪。”林晓婉整张脸都陷在松软的被子里,长途过来又经历了一下午的紧张,现在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疲倦的很。
  楚夏低声重复了一遍,“灵……”
  “恩,灵,”林晓婉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我奶奶说这个东西很难遇见,她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她要查一下。我奶奶说她想见见你。”
  楚夏一愣,她的确很想搞清楚这些事情,但是说起林晓婉的奶奶,楚夏脑海里出现的是隐居在世外的神秘老巫,就像是加勒比海盗里面的那个女巫,脾气古怪又阴森。
  楚夏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决定,她扭头看林晓婉的时候,却发现林晓婉已经睡着了。
  楚夏将那只摆在枕头上的通灵之眼塞到枕头下面,想了想又拿出来放进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确认关好了没有留下一丝缝隙,才轻手轻脚的关了灯。
  第二天楚夏没有去学校,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请了假,然后跟妈妈说想送林晓婉回家,顺便在那边玩几天。楚夏的妈妈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帮着女儿简单收拾了行李,还给两个小姑娘定了卧铺票。
  一路上人多耳多,楚夏和林晓婉也没有交谈什么。火车也早就不是很多年前轰隆轰隆的轰轰烈烈的向着远方前进了,动车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像是沉默着飞逝的岁月,倏忽之间就已经走出了很远。
  湘西是个美丽的地方,下了火车,楚夏跟着林晓婉又去坐客车。一番折腾,总是到了林晓婉的老家。
  乡下的空气很好,呼吸间似乎都能闻到植物微苦的味道。山路不是很好走,林晓婉一边让楚夏小心,一边不太好意思的解释,“其实这样老的村子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大多数都搬到县城里过着嫁到别的村子里了,奶奶岁数大了,不愿意离开这里。”
  楚夏很理解故土难离的情节,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毕业就回到家乡工作。
  快要傍晚的时候,两个小姑娘才到了家。林晓婉的奶奶并不是楚夏想象中的样子,老人家个子很矮,但是精神抖擞,一双眼睛并没有一般老人的浑浊,十分的清明,似乎能够洞察一切。但也就因为这双清明的眼睛出现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林奶奶看了看楚夏,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掉了牙所以说话有些不清楚,“这就是楚夏吧,哎,老太婆这里寒酸了点,你这小姑娘城里长大的,委屈你了。”
  楚夏忙道:“没有委屈的,我奶奶也是乡下的,我每年寒暑假去看她,也习惯了,挺好的。”
  林奶奶用苍老的手摸了摸楚夏的头,“快进屋吧,我用井水镇了西瓜,给你们切。”
  林晓婉没有说话,默默的将自己的包放在屋里窗下,接过楚夏的背包放在一起,然后去厨房洗手切西瓜。
  楚夏在林奶奶的目光下有些拘谨,林奶奶也不介意,笑道:“孩子,事情我都听小婉说了,通灵之眼你还带在身上吗?”
  楚夏点点头,摸到脖子上的绳将胸口带着的东西拽出来,正是通灵之眼。楚夏要摘下来,被林奶奶阻止了,林奶奶只是借着楚夏的手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叹了口气道:“果然是有缘人啊。”
  林晓婉端着一个有些年头的铁质的托盘进来,托盘里是熟得正好的西瓜,红色得沙瓤看得人流口水。
  “我第二天早上看过了,楚夏并没有被烫伤。”
  林晓婉递给楚夏一块西瓜,楚夏也没有推辞,一路走山路过来,这时候的确有些口渴。她咬了一口西瓜,很甜,一边吃一边疑惑的问林晓婉,“什么烫伤?”
  “就是去地下室的第二天早上,我看过你的胸口,并没有被通灵之眼烫伤。以前也有其他人试图戴过,但是第二天都被烫伤了,会留下一块黑色的疤,弄不掉。”
  楚夏有些吃惊,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胸口,还没有意识到差点就被林晓婉害得落下除不掉疤痕,只是疑惑的问道:“可是晚上我并没有带着啊,我睡觉的时候就摘掉了。”
  林晓婉显然也是渴了,已经啃完一块西瓜,抬手顺着后窗户就扔了出去,看着仿佛被惊到了的楚夏,解释道:“后面散养着一些鸡鸭,扔出去它们就吃了。那些疤痕不是晚上佩戴通灵之眼造成的,也不是佩戴时间长久的问题,而是只要你戴了,哪怕只是一秒,第二天早上都会出现一块黑色的疤,”林晓婉边说边在胸口锁骨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就是这里。”
  楚夏愣愣的低头,用手拉起衣领看了自己胸口一眼,光洁的皮肤上什么都没有。
  林奶奶抬手摸了摸楚夏的头顶,“你没有疤痕,也没有做噩梦没有发烧,可见一切都是注定的。”
  楚夏一脸不解,林奶奶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山脉,逆光的身影有些佝偻。她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是有缘人,说给你听也无妨。这个东西原来并不叫做通灵之眼,而是恶鬼之眼。林家的祖上因一次机缘巧合得到了它,本以为是个奇货,进献给了皇帝,想博龙颜一悦。结果进献第二天,摸过恶鬼之眼的人都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开始发热,头晕,入睡之后不停的做恶梦,梦见被烈火灼烧。幸运的是进献的恶鬼之眼当时并没有呈给皇上,一个太监检查贡品的时候,觉得有趣,自己偷着佩戴了一会。第二天那个太监就开始发烧,因为是御前得力的太监,皇上派了御医去瞧,结果发现那个太监的胸口出现了类似烧伤的痕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于是就只开了几味降温的药。但是那个太监并没有好转,反而发烧得愈发严重了,还出现了梦魇昏迷的症状。几天之后那个太监死了,那恶鬼之眼也因不详而使龙颜震怒,林家祖上被怀疑居心不轨而被发落,也是那个时候,恶鬼之眼才有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