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古佛脱掉身上衣服,原来是位个子挺矮的道童,梳着个丸子头,小孩模样。手里有药娄镰刀,刚才就是驾驭这个,道童堵在楼船下拦路。
青布衣,长厚棉裤,道童只剩这身朴素的打扮。船上食客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孩就是刚才的古佛,装扮得太像了。
仵官王精于易容幻化,却没有道童这般自然的,全靠打扮变化无穷。
“小孩,你是谁。”秦九歌好奇,对于刚才抢小孩子的东西,毫无表示。
“我是我家师傅的弟子,我奉我家师傅之命前来,我家师傅有话要说,我家师傅特意要我来传达他的话,我家...”
“停!”
秦九歌止住小道童清脆不绝的童声,揉揉太阳穴:“你家师傅是谁。”
“我家师傅乃是智慧老人。我家师傅在智慧方舟,卜卦算到,今日有客人前来,于是叫我迎宾。师傅说了,几位来意他已知道,可是解开丹劫的妙门不在智慧方舟,而在别的地方,各位请回。”
南玄公子心悦诚服,拍了拍掌:“智慧老人真是世外高人,我等没到,却知道我们来了,还知道我们的来意。”
秦九歌从南玄公子身后飘过:“有啥可稀奇的,就你这大张旗鼓的架势,追杀你的人都知道行踪和目标,他能不知道?”
小道童又清了清稚气未消的嗓音,嘹亮道:“谁是秦九歌,我家师傅有话转达。”
“他是。”秦九歌指向宋乐,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兄弟就是拿来挡刀的。
宋乐不及辩解,小道童的声音瞬间变得老成沙哑,转述智慧老人的原话:“姓秦的,老夫不想看见你,看见你老夫就要少活五百年。速度滚蛋,敢来找老夫晦气,老夫这次养了三千条狗,咬不死你!”
“你说说你自己,这些年坑蒙拐骗,跟搅屎棍似的,在崇灵大陆胡搅瞎搅,弄得鸡飞狗跳。挺大的人,一点没点,还是那样混账,没皮没脸没羞耻心。速度滚,否则老夫用鞋拔子抽死你。”
骂完,收功,小道童神清气爽,满脸惬意。
船上食客和南玄公子,纷纷擦掉额头冷汗,没想到崇灵大陆最长寿的老寿星,会有如此洒脱奔放的一面。
大师兄表示吹面不寒。老寿星骂的是姓秦的,和灵霄宗大师兄有什么关系。另外小道童的目标,是朝着宋乐去的,实在是爽快。
宋乐脸色发青,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搅屎棍,很长很细的那种。
即便小道童的目标是宋乐,大师兄仍有些不痛快,眼睛微眯道:“智慧老人叫你来,不会只是为了骂姓秦的一顿吧。”
小道童摸着自己头顶的丸子发型:“师傅派我来,主要是叫我痛痛快快骂那个姓秦的,其次才是告诉南玄公子,叫他别白费力气,去其它地方找解除丹劫之法。”
南玄公子忙问:“敢问解决之法,究竟在哪。”
“师傅卜卦时,推算卦辞,让我转告你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没想到智慧老人还兼职算命,真是技多不压身。”秦九歌喃喃。
小道童得意:“我师傅会的,我全会。”
“是吗?快给我批个八字,看看本师兄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小道童黑着脸:“发大财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我见你眉心有煞,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
秦九歌怒了,这小家伙居然敢诅咒自己。也不客气,一把用手揪住小道童脑袋上的丸子发型。
“你干什么。”小道童急了,双手捂着头顶,眯眼问。
揪住对方的丸子头左摇右晃,善良的君子嘿嘿怪笑:“废话少说,把生生无量果给我来个十斤二十斤。智慧老人不见我,但无量果我是要定了。”
“没有。”小道童哭着说。
“不给我就用大罗玄风,把你身上衣服裤子扒了,吊在桅杆上。”无耻的威胁声十分邪恶,船上人人自危。
对于那位老寿星,秦九歌还是了解的。智慧老人此番,不跟自己见面,许是缘分未到。然而缘分不到可以理解,礼必须到。派个徒弟过来说通有的没的,总得给些表示吧。
“放手放手,我投降了。好吧,师傅确实有东西让我转增给你,说让你好自为之,下次多干点人事。”
听见有礼物,秦九歌才松开小道童脑袋上的丸子发髻。
一只玉盒里,五个拳头大小的饱满果实,皆是金碧辉煌的模样,蕴含了天地灵气,五行至珍。闻一闻,提神醒脑,通心冥神。嗅一嗅,精神抖擞,多活几度春秋。
五枚生生无量果,足以吸引绝空境至尊来抢。在其他人没有看清玉盒里的东西时,秦九歌把玉盒盖上,对智慧老人印象不错。
小道童可羡慕了,他师傅虽然守护大椿树,却并非大椿树的主人。这五枚无量果,是今早从树上掉下来的,也不知是何原因。
“行了,你师傅给我寄了土特产,我还你点礼。”
在腰包摸了半天,勤俭持家的大师兄犯难了。把身上的灵器给他?舍不得。把储备的灵药赠他?没必要。
小道童好奇极了,听师傅说,此人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居然会礼尚往来。终于,在大家伙的注视下,秦九歌从储物戒里,费力掏出七八个海碗大小,灰褐色的丹药。
“喏,给你两个,剩下的转增给你师傅,别背地里说我是铁公鸡。”秦君子豪迈且慷慨。阔绰道。
南玄公子好奇地上丹药,海碗大小的分量,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小道童也没有见过,别说见,听都没有听过。
就冲这分量,南玄公子作为炼药师,应该汗颜从前的偷工减料了。只有这种丹药,才能称得起价值连城。
提起此丹,秦君子脸上颇为自豪,扬起手道:“此丹,叫做菊花丹,是我特别改进的新版本。服下去清心败火,通肠润便。还能养精培元,益寿延年。好人吃了不尿床,坏人吃了不尿炕。”
菊花丹,是灵霄宗大师兄,比较得意的发明。魔族范大统长老、师祖太玄子,都曾品鉴过,并给予了极高赞扬。把菊花丹送给智慧老人,是祝愿大家的友谊天长地久。
小道童挺高兴,没想到如此神奇的丹药,里面有自己两颗。当即抱着一颗,小道童用舌头舔了舔,又咬了点下来吃。
秦九歌微笑:“我这次改进版的菊花丹,里面加了冰糖和陈皮,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药效是以前的三倍。”
大家互换了礼物,彼此在夕阳满布的天空下依依告别。
进到船舱,秦九歌丢出一枚无量果给南玄公子,没有失信。不过按照智慧老人说的,无量果不能解除丹劫,破局之法尚在别处。
这枚无量果,只能帮太清子续命,让他多撑些时间。
“多谢秦兄,此事不管成与不成,你的朋友,我肯定会倾尽所有帮她化解邪毒。”
能从智慧老人手中得到无量果,南玄公子对秦九歌更加钦佩。南玄公子以为,玉盒中只有一枚无量果,没想到会有五枚。故而对秦九歌的印象,他停留在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上。
秦九歌给南玄公子无量果,不单单是为了柳如寒,还有感谢他照顾宋乐。至于剩下的四枚,又分出三枚给小紫龙当口粮。
就这三枚,小紫龙还有些不满意,当零食稀里哗啦吃了,然后继续沉睡。剩下的一枚,秦九歌给了宋乐,这东西对自己没有什么大作用了。
小紫龙吃了无量果,浑身的鳞片变得更加紧密有光泽。头顶上两个龙角雏形的肉包,也渐渐有了凸起的轮廓,甚至顶端有金属的锋芒。
秦九歌用指尖蹭了蹭湿润的龙鼻,觉得有趣。人吃了无量果,第二颗的药效就大大削减,第三颗几乎无用。要不是天一树能循环再生,储存的药效早就耗尽了。
倒是小紫龙,一口气吞了三颗无量果,还不嫌够,这东西反倒像是给它准备的。
“宋兄,你负责控制船队,带着生生无量果返回炼药师工会。”
大船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秦九歌如此说道。
宋乐奇怪:“为什么,难道我们不一路吗?”
“没有截杀到目标,我估计东庭公子会派遣更多的人埋伏在幻风海岛。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你们把无量果带回炼药师工会,我和南玄公子再悄悄返回去。”
中途碰见截杀,几乎是肯定的。秦九歌只能多留些手段,尽可能保证无量果被安全带回。只要太清子脱离丹劫,就会着手救治柳如寒。
而在东庭公子没有上位之前,对方绝对不允许南玄公子带着无量果返回。故而让宋乐他们先回去,一来船上没有南玄公子,不会受到万法境的袭击。
二来东庭公子也不会想到,无量果不在死对头身上。
“行,照秦兄的话去做吧。”南玄公子点头,知道自己要回去定然不容易。
好在有秦九歌跟着他,听说此人身经百战,靠着极厚的脸皮从来没死过,比小强还坚强。
宋乐点点头,心里明白以大局为重,道:“那秦兄,你和南玄公子要当心了。我会竭尽全力,把无量果送回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