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骨朵组织谈判之余,还准备了羊肉牛肉和鱼竿。在风光秀美的昭烈山,大家其乐融融的谈判,顺便搞个野营烧烤,更能亲近彼此。
  如果秦九歌不来,欲骨朵就下令屠杀最近俘虏的几十万百姓,当成进攻镇北关之前的见面礼。
  总之,欲骨朵逼着要和秦九歌见面。欲骨朵坚信,秦九歌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懂立场,他要亲自出马收服对方。
  另外,国书中,欲骨朵也表示,只要秦九歌投降,杀我弟弟这事,可以既往不咎。
  这让秦九歌怀疑,欲挪宝到底是不是欲骨朵的兄弟。对方家里小时候,隔壁邻居是不是姓王,或者叫什么西门官人?
  “大人,山海族狼子野心,切莫去昭烈山冒险啊。”众多参军令不同意,秦九歌现在是大军的主心骨。
  昭烈山位于镇北关百里之外,这段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
  “欲骨朵非逼着要我出面,恐怕避不开。既然如此,我就去昭烈山吧。诸位不用担心,这是一次和平友好的会盟,我们要带着信任与爱,共同开创美好的未来。”
  其实这次去昭烈山,是个相当好的机会。秦九歌也想和这位掌握大权的国师,谈论天下之势、未来格局。
  左弘想跟着去,被秦九歌拒绝,镇北关不能没人坐镇。秦九歌去昭烈山赴约,只带楚未明和侯大古。
  散会后,秦九歌叫住陆三和赵让:“记得我以前,和你们说过姓刘的和姓项的之间的故事吧?”
  “属下记得。”
  “好,你们点齐五百刀斧手,悄悄离开镇北关,抄小路前往昭烈山埋伏。要是欲骨朵缺心眼真带三五人,到时候我摔杯为号,你们冲出来剁了他!”
  “大人英明,山海族肯定想不到!”
  与此同时,山海族中军大帐,欲骨朵命左右退下,开始安排三日后的昭烈山行程。
  大帐内,除了阴沉脸色的欲骨朵,还有他的学生孙建。对于昭烈山的会面,孙建是不太赞同的,他力主直接进攻镇北关。
  “老师,秦九歌此人不过是个小人,何必如此忌惮。我山海族大军挥师南下,沿途所向披靡,岂是镇北关能够阻挡!”孙建年轻气盛,想不通为何要多此一举。
  教导自己的学生,欲骨朵难得多话:“你不要小看秦九歌此人。这小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你看不透他内心想的什么。我有预感,此番灭掉人族的计划,恐怕有变动。”
  “老师坐拥兵马,为山海族国师,地位崇高,哪里需要亲自前往。不如让学生去昭烈山,把姓秦的收服吧。”
  欲骨朵摇摇头,他不太舒服孙建轻视秦九歌的姿态。
  “不,我要亲自去。能收服这位大才,也是人生幸事,不亚于开疆拓土。”欲骨朵笑着说,谈判嘛,秦九歌没有筹码。
  “难道我们不需要准备吗?”
  “我山海族百万大军,他人族不可能完全监控。放心吧,当我和秦九歌在昭烈山碰面时,就是尚方城被攻破的时候。我要先取镇北关的左翼屏障,看那小子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能大胜秦九歌,老成谋国的欲骨朵,脸上出现沱红的兴奋之色,眼中冒着精光,耸肩大笑。
  除了秘密攻占尚方城,欲骨朵还在昭烈山下,埋伏了八千刀斧手。秦九歌若是不愿意,下场将粉身碎骨。
  三天后,昭烈山上,宁和的山野多了分肃杀之气,缓慢徘徊的浮云下,隐隐藏着激烈的碰撞和阴谋对弈。
  风光壮大奇异的山顶,欲骨朵早早设下草席桌案,颇具古风,备好秦九歌的位置。
  欲骨朵今日身穿玄色衣袍,头戴羽冠,腰佩玉环。倒不像威严凝重的国师,反倒像富贵学堂的教书先生,温和的笑意噙在嘴角,儒雅得不像话。
  天气不错,阳光斗射耀眼金焰,把欲骨朵阴翳的表情全部笼罩起来。无论远看近看,都嗅不到半分阴谋。
  在欲骨朵身边,左右站着两人。左边那个,是欲骨朵的学生孙建。右边那个,浑身笼罩黑气,如身处混沌之中,偶尔几丝白色银发飘舞青空。
  秦九歌姗姗来迟,倒不是摆架子,主要是睡着了。秦九歌身边,也站着步步紧跟的侯大古,和隐隐戒备的楚未明。
  昭烈山高有万丈,能在白云仙雾中,望见奔腾的闼婆河,和逶迤于大地上的壮丽山脉。
  日上三竿,秦九歌才爬到山顶,吼道:“什么鬼地方,就不能安排在山脚吗。非得弄在山顶,显得你祖宗是猩猩变的,善于爬树吗?”
  好毒舌的小人!孙建大为不满,旁边的白发人没有丝毫动作。
  走到欲骨朵给自己准备的草垫上坐下,秦九歌不停扇风:“老朵啊,不是我说你。虽然你们山海族抠门,但至少不要弄得这么寒酸吧。几张草垫铺在地上就叫会盟,那我弄几根白绫,你们不得给自己出殡啊。”
  欲骨朵尴尬笑了笑,有点憋不住。他是国师,要保持威仪和高傲的姿态,不能走过去脱下鞋子抽那张丑陋的脸。
  孙建忍不住,从欲骨朵身后站了出来,高傲质问:“你是秦九歌?见我山海族国师,为何不行礼?”
  “你是?”
  来昭烈山会盟,人族和山海族的实力对比悬殊。秦九歌索性不装孙子,直接大爷似的盘着腿撇嘴问道。
  后面的欲骨朵感到庆幸,还好自己没安排凳子。要有凳子,姓秦的敢踩上去骑到自己头顶。
  “在下孙建,久仰大名。”
  “久仰久仰,想干啥。”无赖的动作被大师兄演绎得淋漓尽致,反观欲骨朵那边,要多君子有多君子。
  “今日恰逢阁下和家师会面,在下不才,安排了一场小小的比赛,不知阁下敢比吗?”
  山海族盛产神龙驹,能驾驭风雷,出入于六合之外。人族没有神龙驹,和山海族比起来,倒是不小的劣势。
  闻名天下的浮屠鬼,坐骑便是这鼎鼎有名的妖兽。最差的神龙驹,也能卖到上万元石,在战场冲入三军之中,也不过眨眼功夫。
  孙建安排了赛马比试,各出三匹神龙驹让秦九歌抉择。三匹神龙驹,有上中下三等之分,对方同样出战三匹,也是以上中下三等区分。
  “敢不敢比?”孙建跨出几步,逼问秦九歌。
  即使神龙驹的力量相同,人族的驾驭之术,绝对不如山海族精挑细选的勇士。
  “不比。”秦九歌想也不想,你谁啊。
  “啊?”
  孙建傻眼了,这王八蛋不按台词对话啊。按照剧本发展,现在你应该表现得很愤怒,受到自己的挑衅后,当场答应这场比试,谁不比谁是小狗。
  “我懒啊,咋地,你咬我。”大师兄现在是无赖,晃着脚回答,态度嚣张,语气恶劣。
  “你...”孙建气得眼睛发黑。
  欲骨朵笑了声:“孙建,还不退下。秦将军为人懦弱胆小,怎么敢跟你比武,若是输了岂不丢人。”
  “老朵啊,你这话里有话,想用激将法?”
  “没有没有。”
  “其实不是我不想比,实在是要赢太简单了。我用下等马对战你们的上等马,用上等马对战你们的中等马,用中等马对战你们的下等马。如此,我赢了两个回合。”
  嘲讽完孙建的幼稚后,秦九歌关切道:“老朵,这真是你徒弟?太蠢了吧,笨蛋教笨蛋,越教越笨。”
  大师兄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孙建苦思冥想了半个时辰想到的。被自己轻视的人打击不说,还遭到辱骂,孙建跳出来脸色涨红。
  “你骂谁笨蛋,骂谁?”
  欲骨朵强忍怒气,他想弄死这笨蛋玩意。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你主动跳出来,不是找骂吗。
  对于秦九歌这种无赖,你只需要让他、忍他、避他,等八千刀斧手冲出来之后,你再看他!
  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孙建。孙建失魂落魄的下山,他顿悟了厚黑学的精髓。
  刚才站在孙建旁边的黑袍人,此刻落足坐下,俨然成了昭烈山上另一方势力。对此,欲骨朵并无异样,反而颇为尊敬的朝他拱了拱手。
  “秦九歌,事已至此,人族必败无疑,难道你要跟那些腐朽自私的高层殉葬吗?再打下去,血流漂橹,实在是老夫不忍。”
  欲骨朵开始劝降秦九歌,把高傲的孔雀变成任凭自己宰割的小鸡,其中的过程让人享受。
  “国师倒是先劝起我来。如果能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在下愿意永生退居山林,不问人间寒苦。敢问国师,山海族能退兵吗?”
  “不能。”
  “既然如此,何来的不忍。国师一路南下,所屠之人,何止百万。千里荒野,白骨缠草,你我的罪孽,恐怕连闼婆河都洗不清了。”秦九歌平静回答。
  欲骨朵反笑声,他可不信什么报应轮回:“天下本就是大争之世,要争,争得光芒万丈!争得璀璨夺目!区区几个草芥蜉蝣的性命,你何故这么怜惜他们。明年草长莺飞,自然又冒出来了。”
  欲骨朵恨啊,他恨这片天地,他恨这个人间。自幼被继母虐待,在狼群里厮杀,吃草料和谷糠饱腹。
  谁能想到,当年卑微的奴隶,成了如今统御山海族百万雄兵的国师。
  荣辱繁华,他欲骨朵尝遍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命运,他的荣耀,是他自己打下来,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活生生的人命到国师嘴里,连草芥都不如,啧啧。他们都有家庭,都有父母,都有妻儿。国师于心何忍?”秦九歌觉得自己非常冷漠,但做不到无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