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乐微微回宫,时辰已经是过了亥时。
回望王城外在这个时间点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乐微微第一次感觉这座城市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而触不可及,尽管,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七年。
她蹑手蹑脚的带着凝香和碧桃溜进宫门,当时那大郑宫的宴会还没结束。她还拍着胸脯庆幸说还没结束就说明人还没有走,她或许有希望溜进临华殿见那个赵国公主。
可刚路过甘泉宫时,她脑瓜子便一激灵,想起傍晚的事儿来。
今天的宴会她是没有参加的,赢政老早就收到她请辞的要求了。他自己都准了,反正眼不见心不烦的。
不去参加,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懂,这宫里一应老臣都得参加秦王大婚的宴席,更别提说吕不韦,他,可是这次赢政大婚的主婚人。
可那嫪毐是谁,吕不韦的门客,他干嘛也突然出现在甘泉宫那?还说的让谁大半夜的打开窗门?
这大半夜……
她转头便问身侧的凝香:“凝香,现在究竟什么时辰了?”
凝香歪着脑袋想了想:“公主,约莫过了子时了吧,怎么了?”
乐微微立时打定主意:“走,跟我去甘泉宫附近瞧瞧!”
碧桃:“公主,这个时辰,太后估摸着会出现在大王婚宴上呢,您不去大郑宫是瞧不见她老人家的。”
乐微微:“瞧的见瞧不见还说不准呢!”
凝香碧桃相互莫名其妙的互看了眼。
要从这小道绕到甘泉宫得翻过一道稍矮的宫墙。
平日里那宫墙得有两三名兵士把手,当乐微微这次出现在那附近的时候,不禁乐了。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天那把守的兵士全不见了。
“来,凝香碧桃,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乐微微随口说道。
“公主……”凝香赶忙拦住了她,“这里可是甘泉宫耶,您不走正门了?”
乐微微:“走正门?太后如果都不在里面了,我走正门干什么?”
凝香:……
碧桃不依不饶:“公主,要不我们去正门通报一声,让守门的兵士问问太后现在在不在,她在里面了,我们再进去问候她老人家也不迟?”
乐微微顿了顿,看向碧桃:“我说碧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明明今天傍晚也听到了嫪毐和人的对话,让她们宫里的人把窗门大开。
这大王大婚的,那么多人不在,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意图对太后不轨,哦,我要通报了,这不是明摆着给贼人以口实吗?万一太后有危险怎么办?”
碧桃:嗯,好像也挺有道理耶……
“那好,你们在这守着,我先进去了。”
乐微微说干就干,懒得再搭理那俩小丫头了,自己暗暗捏了个翻身诀便进了那甘泉宫的墙内。
其实甘泉宫的地形也挺简单的,乐微微是来过,翻过这道墙后就是一片花圃,再过去就是正殿的临窗了,所以,乐微微所理解的大开窗门至少那个窗门有开,她选的这个位置翻墙进去也没有错。
果然,当她翻过墙,穿过花圃,临进那窗的时候,便闻得里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
紧接着,还传来女人的喘息声,再然后,还发出“吱吱呀呀”的金属摇动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那屋里的烛火又若明若暗的,明显点的蜡烛不够,让她完全没摸准里头的具体状况,她决定,再靠近些以便观察的更清楚点。
谁知,刚直起腰,准备探起脑袋的时候,就忽而觉的后头被一个什么挡着。
“别挡我,里头打架呢,让我看清楚点!”
说完这个,她也怔了。
她身后就是花圃,刚来还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这时候后面有东西挡着?
想到这,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还没看清人脸,便听上头飘来嬴政那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声音:“……你说里头有人在打架?”
乐微微以为对方是在问打架的对象,白了他一眼:“谁知道啊!我要知道谁在打架还处这看啊!”
她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嬴政!
这人是神经病啊,你说大半夜的,新娘子他不去睡,处这和她一起看打架来了?
看就看呗,还半天不吭声的,把她差点吓一跳!
那上头的确实是嬴政,话说他和赵高一道打从临华殿出来就直奔这了。
他也很聪明,不走正门,直接翻墙。谁知,刚翻了墙进来便瞅见处那蹲着听墙的乐微微。
好,一个人是听,两个人也是听,要听就一起听呗!
猛然被乐微微这没来由的一句,他还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问题是,人家还理直气壮的!
赢政面色一阴,再次狠狠的拎起她衣领说:“你再说一遍,里头在干嘛?!”
“咳……嬴政,你放手,你快……给我放手——”乐微微被他拎着,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哪顾得上回话?
这话刚说了半截,那甘泉宫内显然是觉察到外头的动静,烛光猛的大亮了起来,左右两侧也各迅速冲进一队兵士:“哪个敢闯太后宫中?!”
待领头的兵士提着灯笼看到时,也不由得怔住了,舌头也打了结:“大……大王?”
知道是躲不过去了。
赢政冷“哼”了声,反正他也不想躲。干脆将还想躲藏的乐微微一侧拎过来:“你不是想看吗,走,我们进去看看!”
“嗯,也对,看看是谁在里头打架,回头也好启禀太后。真是的,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乐微微咬牙切齿仰着小脑袋道。
正巧对上嬴政一副上下打量的阴情难测的面容。
这也真是,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这么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