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微微说的不错,这时候的赢政的确刚刚批阅完最后一份奏章,正在草拟一份诏书。
  对,草拟,他亲自。
  往日里,这些事务都是由大臣们代劳的。
  可是,这回,他不放心。
  大概起草完毕,他揉了揉已经酸了的太阳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当年的天管不了,地管不了的自己有多轻松,现在,仅仅是起草一份诏书都如此费劲。
  可他刚粗略的看了一遍,一只素手便在他面前将诏书拾起,盈盈念道:“你对秦有何功劳?秦封你在河南,食邑十万户。你对秦王有何血缘关系?而敢号称仲父……”
  那素手的主人,自然便是乐微微,她方才才来,赵高居然也没感到意外,便让她进得殿内。
  她本见赢政正专心致志的写一份文书不想打扰,只是见得上头写的几个字迹似乎和吕不韦有关,才在耐心的等他写完后拾起。
  这一看,便也心惊:“阿政,你真的想杀吕相爷?”
  本来见着是她,赢政也不奇怪。当初给她下禁令让她禁足,也是不想她卷入这这大秦的政治旋涡中,现在见她出来,本也是她的脾性。
  但听她问出这句话,又有些不乐,遂一把欲抢过她手中诏书,却被乐微微手一收,兀自收到身后。
  见她这样,赢政也懒得抢了,干脆立了起来:“是又怎么样,怎么,连你也想保吕相?微微,我劝你,不要干政!”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那阴郁的语气,使得乐微微心下一沉。
  但,马上又转而将手中诏书冲几案上轻轻一丢,轻松的笑道:“你要杀就杀呗。功高盖主,主必杀之,这也是人之常情。”
  “功高盖主,主必杀之……”嬴政轻轻吟诵着这句话,后又轻笑,“呵,说的有理。但,微微,我不是这样的主。我杀他也不是因为他功高盖主。”
  乐微微看向他。
  赢政侃侃而道:“微微,你知道吕不韦离开咸阳后都收到哪些人的书信吗?”他有意顿了顿,又转身看向乐微微,“七国!至少七国的书信!除了山东六国,就连夜郎国都给他发来了邀请书信,他们……他们都邀请他去为相。
  吕不韦是何种人。但要有他在,一国何愁不兴。即使不说他,但说他这些年来在我大秦的经营,若听之任之他去他国,对我大秦也是个威胁。何况,若他一时兴起,也与当年苏秦一般身披六国相印,我又当如何?还能找出个犀首与他抗衡对峙?就连李斯,也仅仅是他的学生!
  微微,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你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很多,我不想这个时候再将我大秦卷入由一群蠢才发起的战争泥沼中!
  我要统一天下,我要做这天下唯一的主人,要……让天下最高贵的血统从我始!”
  顿了顿,他扶住已然听的震惊的乐微微的双肩,深深的看着她,“微微,你愿意陪我看这些吗?”
  乐微微是震惊了。
  往前,她是知道赢政一直就想杀吕不韦,赵姬突然驾临华阳宫和她提起这事,她一点都不奇怪。
  当时的她只想来临华殿劝赢政这事处理的圆融点,毕竟吕不韦身后还有大批的学生,这次上书劝谏他善待太后的众臣就是证明。
  可是,现下,听他这一说,她也意识到事情没这样简单。吕不韦仅仅只是大秦老臣倒也罢了,偏他原本就只是邯郸商人。
  这样的人,就像赢政所说,他永远无法料到他是否会怒极而转投他国。
  如果是那样,还真不如……杀了他便罢……
  而震惊,也是基于此,曾自诩为嬴政老师的她,现在才发现,曾经那个懵懂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能成为她之师了……
  而,见她没回应,赢政再唤了她声:“微微……”
  乐微微这才反应过来:“嗯?”
  赢政再道:“你愿意陪我看遍这天下河山吗?”
  乐微微一顿,后,很快鼓足勇气,猛的推开他双手:“我不愿意!”
  嬴政面色一变:“微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乐微微:“我知道!阿政,你有你的理想,可我也有我的理想。你的理想是天下,我的理想是与师傅和师兄在一起,纵情遨游这大好河山。我们的理想根本就毫不相干!”
  赢政是谁,崩说是她,就连赵姬都说的明明白白,他天生就只属于大秦。
  何况,那日诛杀嫪毐的场景和今日他所为都毫不掩饰的证明了这点,他今日能面对俩无辜孩子之死为了他的大秦毫不皱眉,明日,保不齐会为了他的大秦将她给推出去。
  赢政定定的望着她许久:“毫不相干?微微,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想法都没有!你若对我毫无想法,那你那日为何立在临华殿外未曾进殿?”
  “那日……”乐微微望着赢政,完全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赢政解释:“就是你为了赵妃在朝堂与我争执一事……赵高都与我说了,那日你就站在临华殿外。微微,你为何没进去?”
  “我……”乐微微话说半截,自己都哑然了。
  是啊,她为何没进去?
  “我……你和赵妃都冰释前嫌了,还都要睡觉了,我还进去干什么!”乐微微‘我’了半天,终于气鼓鼓的说了出来。
  本来就是,人家都要睡觉了,自己还进去干屁!讨人家厌烦啊?!
  赢政缓缓的摇了摇:“微微,你骗不了我,你是醋了。你本要来找我,却见赵妃就在我临华殿……微微,我告诉你,那夜我根本就没碰她……”
  乐微微微微一滞,随即却斩钉截铁:“嬴政,你有没有碰她干我什么事!就算你把全天下女人都碰了都不干我的事!”
  一听她这话,赢政便火冒三丈。
  这个女人,怎生的如此不好对付,明明刚才的反应就摆在眼前,还死咬着牙关不承认:“乐微微……”
  他咬牙切齿:“你将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
  乐微微干脆扯着嗓子喊道:“赢政,我告诉你,就算你把全天下女人都碰了都不干我的事!”
  “乐微微,那我也告诉你,我还就愿意只碰你了——”
  说罢,赢政一手将她反掰回来,狠狠的吻上她双唇,另一手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