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希听见那女子这样说,不由得觉得有一些奇怪,又仔细的想了想,想到兴许是这女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也未可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拱了拱手,送走了她。
过了几日,陆重希在亭中作画时,突然有几个身穿公差官服的人走过来,看见陆重希,客客气气的行了一个礼,语气恭敬地说道:“请问阁下可是陆公子?”
陆重希微微点了点头,继而疑惑的问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是这样,”为首的人见陆重希承认了他的身份,便打了一个千儿,语气中更见恭敬,“我们是县衙里的人,奉了知县老爷的命令,来请陆公子去府上坐坐。”
陆重希闻言,忍不住一惊,心想道:“知县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叔父又去闹事了?”这样一想,日子刚刚有一点好过的陆重希忍不住有些害怕,然而看面前的人十分恭敬,实在是不像自己想象的样子,于是便安慰自己说道:“说不定是因为别的事情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陆重希伸手按了按面前的画纸,笑着说道:“知县大人的命令草民自然是不敢不从。只是不知道知县大人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没有,可否让草民画完这一张?”那为首的人听见陆重希这样说,看了一眼陆重希的画,笑着说道:“知县不急,陆公子请自便就是了。”
陆重希微微点头示意,为首的人立刻带着手下撤了出去,安静的垂手站在亭外。陆重希一面蘸着墨汁,一面禁不住抬眼看了门外的人一眼,只见门外十几个人,神情严肃,在太阳下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陆重希不由得感慨道:“果真是训练有素的。”
待到给女子画完了像,陆重希连口水都没有顾上喝,就赶忙来到了院子中,对为首的人宫了一下手,客气的说道:“大人久等了。只是不知道知县找草民有什么事?”
为首的人微微一笑,说道:“知县大人听说公子的画画的极好,特地想要见见公子。”陆重希闻言,心中更是纳闷,按理说就算自己画的好,也不会得到这样高规格的待遇啊。可是再要去问那人,便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知县要见,陆重希自然不能推脱。于是也顾不得什么,陆重希便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衣衫,匆匆叮嘱了陆重九跟陆雅雯几句,就跟着那些人去了。
一路上,陆重希提心吊胆,倒是为首的那个侍卫看他有点担心,反而不停地安慰他。不过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县衙门口。守门的侍卫一看见是头领,便恭恭敬敬的行个礼,也不阻挠盘问。
这是陆重希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来到公堂之上,尽管这次看上去像福不像祸,可是陆重希还是有一点胆战心惊。只见朝堂之上,高悬有“公正无私”四个大字,虽然自己没犯什么错,可还是禁不住抖了一下。禁不住想到:“若说古时候的那些抵赖的犯人心态也真好,竟然还能说谎,我这一看就吓得不行了。”
正在陆重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像是银铃一样,但是很是耳熟:“陆公子别来无恙?”
陆重希一听见这个声音,回过头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女子见他这样的神情,便也已经猜到了,于是抿嘴一笑,佯怒道:“公子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天前才见过,现在就已经想不起来了?”
陆重希听见她这样一说,恍然大悟一般,一边起身,一边笑着说道:“原来是白娅姑娘,是小生眼拙,没有看出来。”白娅闻言,娇俏的一笑,说道:“公子今儿来了,可是走了运气了。”
“什么?”听见这话的陆重希很是迷惑,正想不通的时候,便看见大堂的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影一闪,紧接着便是一阵笑语盈盈:“白娅,你这样调皮,当心今晚我罚你!”白娅听见这话,慌忙笑了笑,说道:“小姐,我是在跟这陆公子闹着玩呢。”
陆重希看见那女子,便记起来是那日找他画像的女子。于是便行了一礼,温和的笑着说道:“白娅姑娘多和我玩笑几句,不碍事的。”那女子微微一笑,走到白娅身边伸手轻轻的戳了白娅的额头一下,并不再责备。于是白娅也笑了,眉眼弯弯看着那女子的对着陆重希说道:“陆公子,这是知县老爷的千金。”
陆重希听见这话,顿时受惊不小:原来一直找他作画,他还让人家等着的,竟然是知县老爷的千金!话说这知县若是放在现代社会,那也是相当于副市长一级的人物了……想到这里,陆重希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暗自在心里说道:“我的天哪,这,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还不闯下大祸了?”
一面想着,一面还不忘礼节。陆重希慌忙又郑重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小生拜见千金小姐。”
那女子颜面一笑,语气温和的说道:“陆公子有礼了,只是陆公子不必对我行礼。若是对我父亲,那是应当的,我与陆公子一样,都是一介平民罢了。”
陆重希口中说道:“是。小姐谦逊有礼,平易近人,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半分骄矜,可见这知县的家风是极好的。”那女子微微低头,算是谢过了陆重希,方才笑着说道:“公子的画家父也已经看到了,对公子很是欣赏。家父平日办公之余,最爱的便是画上一幅,因而今天才特地想要请公子来切磋一下。只是不知道公子有没有时间。”
说罢,那女子看了伺候在门外的几个侍卫一眼,说道:“我已经告诉侍卫们,要好好跟您说话,不许有半分打搅。若是不便,就改日去请,不知道他们可有遵守?”陆重希稍微一拱手,说道:“知县大人治理有方,并不曾打扰到我。”
“那就好。”那女子笑了笑,说道。正在两个人说着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窸窣声,便有一个清瘦的男子从内堂走出来,看见女子与陆重希正在谈笑风生,便笑着说道:“文儿当真是无礼了,怎么能私自出来见客人不跟我说一声?”
那女子回首温柔一笑,行了一个半跪礼,声音好像是黄鹂一般婉转的说道:“爹,这就是我曾经跟您说过的那位陆公子,也就是为我画像的人。”
陆重希听见那女子叫这人爹,便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知县了,于是便赶紧依据礼法,恭恭敬敬的跪下,口中说道:“草民拜见知县大人。”
知县一见陆重希,脸上已经是堆满了笑容,慌忙上前扶起陆重希笑着说道:“今天不是上堂的日子,这一拜,你若说是尊我为长者拜的,那我自然高兴;若你说是因为我是知县,我可要不受的!”
那女子闻言,微微笑了笑,脸上也带了一些顽皮:“是啊,陆公子今天只与我父亲谈诗论画就好,别的可不要死守着礼数。”陆重希闻言,慌忙又鞠了一躬,说道:“不敢不敢。”
知县又让了陆重希坐下,陆重希这才有机会好好的端详一下面前的这个被叫做知县老爷的人。
只见他清瘦高挑,身上一件青色的布衣很是平常,正是平日里文人墨客所穿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但是眉目之间略见沧桑;神态威严,但是又有些许的和蔼。陆重希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笑着说道:“小姐美貌之中并不乏稳重,果真是继承于知县大人。”
知县宠溺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笑着说道:“说道这件事情,我还要好好的谢谢你呢。”陆重希听见这话,便知道是因为画像的事儿,于是笑着说道:“本就是小姐天资过人,草民手中这只笔,也只是将小姐的美貌如实描绘罢了,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的。”
那女子听见知县说起自己,脸上便升起来一片红晕,半天方才说道:“父亲与公子好好谈论,女儿还有一些事情,就先下去了。”知县挥挥手,白娅便扶着那女子下去了。
陆重希看着奇怪,不知道那女子为何匆匆离开,又知道自己在女孩的心思这件事情上向来是摸不透的,又生怕自己是那句话不对劲惹到了这位千金,起来想去还是问一下比较好,于是便行了一个礼,看着知县说道:“知县大人,可是草民有说错话的地方?”
知县听见陆重希这样问,禁不住一愣,之后哑然失笑道:“可不是这样的。”于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陆重希听。
原来这女子是知县的千金,原本是要被选入宫中的,可是奈何女子实在是不愿意入宫,于是做父亲的既不敢违抗圣旨,又舍不得女儿进宫受罪,于是便对她说道:“只要在进宫选妃之前,你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那么便可以不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