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头顶,外面一如既往地炎热。卓然坐在床边,对着手机发呆。她特别想知道这些日子邵扬都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昨夜见他会那般狼狈。她思来想去,拨通了温小南的电话。
  “小南。”
  “小嫂子……噢不,卓然,什么事?”
  “下午两点我在学校篮球场等你,我有事找你。”
  “噢,好。”
  暑期的学校寂静无比,除了几位守楼的大爷大妈,就再无闲人,没有谁会在这么炎热的时候出来遭罪。卓然坐在一棵大树底下,望着远处发呆。她记得邵扬曾经在这里打篮球,那时候她捧着书从这里走过,和他对视。
  远处,温小南小跑了过来,他大汗淋漓地在卓然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应该猜到我找你什么事。”
  “你想知道邵扬的近况吗?”
  “嗯。”
  卓然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她似乎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关于邵扬的一切了。
  “邵扬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一起活动了,有几次我和俞越在酒吧碰到他,他都喝得很醉。我们都知道邵扬很爱你,你应该也很爱他,只是我们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你们俩决定彻底不相往来。感情的事我不是很懂,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不要一分手了就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从此不再回头。你去劝劝邵扬吧,让他振作点,不再那么堕落了。”
  温小南话音刚落卓然就起身跑走了,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邵扬家。她站在门口,紧张得不得了,她觉得两人做恋人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在出租车上她就已经打了一肚子的腹稿,说服邵扬同时也说服自己,让两人重归于朋友。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怕一见到邵扬后她打好的腹稿就会被她消化掉,取而代之的是重回恋人的想法。
  终于,她鼓起勇气敲响了门,过了好久才有人来开。开门的竟然是她最怕看见的余佩芬,她顿时慌了手脚,她转身想逃走,可是脚底像生了根似的让她不得动弹。余佩芬立刻摆出一副十分不和善的神情,“你来干什么?”
  “我找邵扬。”
  “他不在。”
  “那我进去等他。”卓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跟余佩芬商讨的。
  “他不会回来的。”
  “阿姨,你让我进去等他。”
  卓然竟然推开余佩芬的手大步走了进去,余佩芬顿时急躁了,她都好些天没见着邵扬了,这小姑娘竟然还跑来要找邵扬。她拽着卓然的胳膊想拉到门外去,可是卓然死抓着沙发,“阿姨,你就让我等着吧,我和邵扬说几句话就走。”
  “说了他不会回来,你等也没用,你给我出去。”
  余佩芬气急败坏,使劲浑身力气都没能将卓然拽起,最后反而自己脱手摔在了地上。卓然怕余佩芬爬起来后揍自己,便赶紧跑了。出了邵扬家之后卓然轮番打温小南和俞越的电话,他们都表示不知道邵扬在哪。
  卓然内心一阵绞痛,她回到家,倒头就睡。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第一次和邵扬结识,第一次合邵扬接吻,第一次吵架、分手,最后还梦到邵扬离开了她。梦到邵扬走后她就惊醒了,看看窗外仍旧烈日炎炎,她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两个小时,拿过手机一看,竟然睡了一天了。让她同样惊讶的是,手机上竟有温小南和许晴朗分别的几十个未接电话。她猜想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她走出房间,听到家里的座机在响,似乎响了很久了,而老妈没有在家,是许晴朗的电话。
  “卓然你总算接电话了。”许晴朗火急火燎地说。
  “怎么了?”
  许晴朗在电话那边说了一阵之后卓然就僵住了,她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话筒从脸上滑落,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电话里还传来许晴朗的声音,“喂,喂,卓然你有在听吗?”
  卓然全身开始发抖,她慢慢蹲到地上,靠在墙角,许晴朗刚刚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瞬间她手脚冰凉,她抱着自己的双膝,用力将自己缩小。她突然好想逃,逃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孤独终老。
  天气一改往常的炎热,变得阴沉起来,许晴朗拉着卓然站在大门前,她俩的表情都很凝重。卓然戴着大大的墨镜,双腿像灌了铅,愣是迈不动一步。
  “晴朗,我们可以不要去吗?”卓然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害怕走进这种地方,她害怕待会儿要见到的每一个人。
  “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进去拜一下。”许晴朗使劲浑身力气把卓然拉上了台阶。
  灵堂内十分肃穆,两边站满了穿素色衣服的人,他们的神情都十分严肃。遗像上的人似乎都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般憔悴,倒像是刚过不惑之年的贵妇,笑容是那般平易近人。卓然突然间更想逃了,她头剧烈绞痛,胃内一阵翻腾,似乎就要吐了。
  “卓然,镇定点。”许晴朗低声说,然后拉着浑身僵硬的卓然朝前走去。走到差不多的时候她们停了下来,许晴朗开始鞠躬,卓然也机械性地跟着鞠了三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