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后面的一队人马已经赶了过来。
  马车上,面无表情的小公主慢慢地跳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竟会有那么重的杀气。
  曾经有人在退朝的时候直视过她的眼睛,第二天,直视她眼睛的大臣并被挖去双眼。
  似乎,十多岁的小女孩都会做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比如,刚才的小姑娘扛着一个身材是自己两倍之多的人,闪电一般地从数十个武士眼皮底下消失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在场的所有人也做梦也想不到世间会有那么多离奇的事情。
  “属下参见公主。”数十个武士整齐地跪下,朝着小公主道。
  “司徒男呢?”苏白冷冷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司徒男。面色一寒,沉声道:“让司徒男马上滚来见我。”
  “回公主,司徒大人被人抓去了。”被斩去右手的军头捂着只剩下半截的手臂道。
  苏白冷笑一声,带着杀气的眼光扫过过几个人的脸,低声道:“吴公一家人,可有活口?”
  军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颤声道:“回公主,吴府上下,没有一个活口。”他自然不敢说吴将军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救走了,而自己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苏白冷笑一声,雍懒地道:“抓走司徒大人的是什么人?”
  军头脸色一变,道:“是一个蒙面人,和……”下面的话,他不敢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是什么?”苏白的声音很冷,冷到让人分辩不出她此时是怎样的心情。
  “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军头连忙道。
  “废物。”苏白嘴角边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轻轻地挥了挥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公主饶命啊。”数十个武士一听,早已被吓得半死,跪在地上一片求饶之声。
  苏白身后面的武士抽出长刀,慢慢地逼了过去。
  肃杀的旷野上空,回荡着惨厉的叫声和血液迸出的扑哧之声。
  苏白慢慢地坐到马车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她的可怕,似乎在整个齐国,除了烙王,她想要谁的命都可以随时拿去。
  阴间有阎王老爷,阳间有齐国大公主,一个比鬼还可怕的人。
  “公主,”头发花白身着黑衣的老者对着马车道:“我们回去吧。”
  马车里传来苏白冷冷的声音:“纵然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蒙面人和那个小女孩给我找出来。”
  老者点点头道:“请公主放心,十日之内,老身一定查到蒙面人的下落。”
  “还有,司徒男那个窝囊废,如果他想回去的话,人头就够了。”如此残忍的话语,没有人敢相信是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的。
  老者微笑道:“请公主放心回去休息,一有消息,老身马上通知公主。”
  苏白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回宫。”
  老者慢慢地目送着一队人马消失在夕阳之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司徒男刚才坐着的战车旁边。
  老者的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地上一只耳朵和半截手指。
  突然,老者身子一震,吃惊地脱口而出:“卫瞳。”
  不错,只有天下无敌的卫氏剑法才会有如此的手法,快,狠,准。
  荒漠,遍地的尸体,焦躁不安的马匹在刹死的战车旁边,沉重的战车轮子已经深深的陷入沙土之中,如钉死在地上的铁桩一般。
  两个身影,在夕阳的斜射下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身白衣的苏月婵紧紧地跟在脸色苍白的卫剑身后。
  看着满地的尸体,卫剑突然笑了,仰天哈哈放声大笑了起来,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像卫剑这样的人,似乎既不能有欢乐,也不能有痛苦,因为连他的生命都是属于别人的。他是为大齐第一公主而活着,在真正的苏白没有恢复公主身份以前,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无论是笑还是哭,都不是他内心所表达出来的。一个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的人,他的笑容和泪水,到底有多少存在的意义?
  他笑得很恐怖,血红的双眼睛中流出淡红色的泪水,或许,他流的不是泪,是血。苏月婵惊恐地看着他,低声道:“剑哥哥,你怎么了?”
  苏月婵永远也体会不到,卫剑到底承受了多少?变了样的妹妹,生死不明的公主,下落不明的父亲,这些问题只要其中一个放到一个成人的身上也足以让人发疯,而他,必须面对一切,更重要的是,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我没事,如此看来,妹妹和蒙面女侠是来过了,”他冷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脱口而出,“姑姑?”
  苏月婵眼睛一亮,惊喜地道:“剑哥哥,你说谁是姑姑?”
  卫剑指着战车上一只耳朵冷笑道:“小时候我听父亲说过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如此说来,蒙面女侠是姑姑无疑了,想来妹妹和姑姑在一起也必然是安全的。”说完,卫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姑姑既然来救妹妹,必然是受了父亲之托,只要找到姑姑,便知道父亲的下落了。”
  苏月婵小手一拍,高兴地道:“如此最好,我们迟早会找到你姑姑的,但是现在我们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卫剑奇怪地道:“什么事?”
  苏月婵翘起小嘴,伸手摸了摸卫剑的额头小声地道:“你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卫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公主,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此时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到我姑姑更重要的呢?”
  苏月婵眼睛一红,几乎哭了出来:“你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了,你快死了你知道么?”
  卫剑身一震,后退数步吃惊地看着苏月婵道:“你说什么?”
  苏月婵伸手摸了摸腰上的短剑,小嘴一翘,道:“你中的那不是普通的迷*药,中毒之人会慢慢地失去行动能力,到最后身体干枯而死的。”
  卫剑一听,连忙运动内功,只感觉四肢一阵阵的酥麻,脸色一变,急道:“这如何是好?”
  苏月婵紧张地看着卫剑,急道:“你千万别运功了,我听我娘说那十香软骨散之毒越是运功就扩散得越快,内功越深之人就死得越快。”
  卫剑只感觉整个身子都开始麻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一转眼的工夫整个身子都湿透了。
  苏月婵连忙指着他身上的铠甲道:“快,快把战衣脱下来,你身上不要带任何有重量的东西。”说完,她把卫剑腰上的长剑取下来插到自己的腰上,两人急急忙忙地脱下卫剑身上的战袍。
  卫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笑道:“此时若是有敌人来了,我们岂不是只有等死了?”
  突然,苏月婵脸色一变,吃惊地道:“你还真是一张乌鸦嘴啊。”
  卫剑摇了摇头道:“若是我命该绝,如何能强求?只是公主没有安全的回宫,我死不瞑目啊。”
  说完,只见苏月婵冷冷地看着自己身后。卫剑一回头,不由得倒吸冷气,只一见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
  卫剑迅速地伸手取过苏月婵腰上的长剑,对着黑衣老者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来此有何贵干?”
  老者冷冷地看了卫剑一眼,朝着苏月婵跪地道:“老身见过公主。”
  苏月婵后退数步,抬手指着老者的鼻子道:“东方先生,那些人是你杀的么?”
  老者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沉声道:“回公主,老身倒是想杀,可是没有那么大本事。”
  苏月婵吃吃冷笑道:“想来也是,你大名名鼎鼎的东方凌教了我近十年的武功,我还没碰上一个打得过的人呢。”说完,翘着小嘴转身背对着老者。
  东方凌微微一笑道:“老身不才,让公主见笑了,只不过习武之人三分教化七分资质,还得看公主的造化啊。”言下之意不过是说苏月婵资质太差,怪不得别人。
  苏月婵冷哼一声,腰上的长鞭一抖,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东方凌削了过去。卫剑猛喝一声:“不可。”
  只见东方凌仍微笑着看着苏月婵,对削过来的长鞭视若不见。卫剑吃惊地看着东方凌,急道:“快躲开啊。”
  不等卫剑的话说完,在见长鞭在离东方凌脸皮不到半寸的距离突然停下,似乎有一股磁力紧紧地吸住长鞭,却也不往下落。
  苏月婵咯咯一笑,猛地抽回长鞭,朝着卫剑道:“剑哥哥,你知道我师傅的厉害了吧?”
  东方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公主打算让老身跪到什么时候?”
  苏月婵冲着东方凌吐了吐舌头,笑道:“先生请起来吧。”
  东方凌沉声道:“谢公主。”慢慢地站了起来,两只苍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落在卫剑的身上:“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高人?”
  卫剑抱拳道:“晚辈卫剑,见过先生。”
  东方凌脸色一变,吃惊地道:“你与卫瞳是何关系?
  卫剑冷冷看着东方凌的眼睛,冷冷道:“是家父。”他从东方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杀气,卫剑知道,对方与与父亲必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对方眼中的杀气,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烈火,随时可以将自己烧成灰烬。
  东方凌身子一震,突然纵身朝着卫剑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