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婵抓着缰绳,挥鞭抽打着已经发狂的马匹。
卫剑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但是他的脸上仍保持着一股神秘的微笑。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会笑。
若是一个人在无意之间就报了大仇,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值得让人高兴呢?
东方凌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本来他想把公主送回宫后便开始复仇大计的,现在,他要做的只是把公主安全的送回宫里,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也许到哪个时候,自己的生命才属于自己,想死想活,都是自己说了算。
“去哪里?”卫剑奇怪地问道。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她有办法不让你死得那么快。”苏月婵已经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片刻以前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师死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有着同样的下场。
也许在苏月婵的概念中,她并不能真切的了解爱的是什么,但是她却可以为了一个喜欢的人去死。
这就是一个女性对喜欢最原始的的执着。也许,这就是爱。
“谁?”卫剑伸手紧紧地抱着苏月婵,此时的他只感觉身越来越冷,似乎空气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温度,他的体温在一点点的下降。
“我娘。”苏月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和我先生一样,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卫剑吃惊地看着苏月婵道:“你娘,你娘不是在宫里么?”一个公主的母亲的,她不是王后么?
苏月婵哈哈一笑道:“她只是一个妓*女,妓*女是不能进宫的。”卫剑能感觉到,苏月婵的一双手和自己的身体一样的冰冷,小小的年纪,难道她也经历了不可告人的辛酸么?
“她在什么地方?”卫剑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他努力地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从狂奔的马背上掉下去。就是死,也要把苏月婵送到她母亲的身边。也许,自己完成不了父亲交代的事情,可以拜托苏月婵的母亲去帮忙完成。她刚刚不是说了么?她的母亲和东方凌一样的神通广大。
“可能在妓院吧。”苏月婵冷冷地道。
卫剑只感觉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往后一仰,从狂奔着的马背上摔了出去。
“剑哥哥。”苏月婵一声惊呼,身子从马背上弹了起来,朝着卫剑窜了过去。
只听到漆黑的夜空中一声冷笑,一个着长长的身影轻松地将卫剑托住,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娘。”苏月婵惊呼一声,已经发狂的战马长嘶一声,消失在夜幕之中。在空旷的荒野上,一个身着长裙子的女人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神秘而恐怖。
“死丫头,身为公主了,还不知道收敛,若是让烙王那畜生知道了,看他不剥了你的皮。”一个带着怒火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
苏月婵冷冷地看着黑影子,猛地吸了吸鼻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黑影伸手摸了摸搭在卫剑的手腕上,吃惊地道:“此人到底中了什么毒?就连脉像都没有了?”
“柳如雪,”苏月婵突然抽出短剑,指着自己的脖子哭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苏月婵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是一种面对着死亡的恐惧,而这种对死亡的恐惧比自己死更让人痛苦。
小小的年纪,她就经历过太多,在妓院中长大,之后被烙王以公主的身份接回宫中成为最不受宠的公主。
似乎,就连苏白手下的宫女都看不起她这个妓*女生出来的公主。
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她真的不希望此时母亲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此时的卫剑,已经命悬一线。
柳如雪,一个京城普通的妓*女,就因为为烙王生下一个公主,成为大齐国无人不知的名妓。
在她的印象中,与皇帝苟合,原本就是一件被禽兽*奸辱的事情。
曾经她是希望女儿做回她的公主,享受荣华富贵,可谁想到这个天生叛逆的小丫头野性不改,别说自己就连杀人不眨眼的烙王都不放在眼中。
似乎,她看多了杀与被杀,对死亡的恐惧变成了向往,十多岁的小孩子竟然成为了一个说一不二的烈女。
“月儿,为娘不是吓你,若是再不想办法的话,你纵然死一千次也救不了他的命了。”柳如雪冷冷地道。
苏月婵吸着鼻子哭道:“娘,求你救救他吧,若是他死了,女儿也不活了。”
柳如雪冷冷地看着苏月婵,笑道:“你到底要给为娘添多少麻烦?布公公清晨捎话给我,说你偷听到大王与司徒男的对话,悄悄地跟了出去,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惹多大乱子么?”
苏月婵点了点头道:“女儿知错了,请娘想办法救救剑哥哥吧。”
柳如雪奇怪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卫剑道:“这小子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苏月婵走过去伸手摸着卫剑冰凉的额头,朝着柳如雪道:“他叫卫剑,他父亲叫卫瞳,他中了十香软骨散之毒了。”
柳如雪身子一震,吃惊地道:“卫瞳?”
苏月婵点了点头,看着母亲奇怪的表情道:“难道你认识剑哥哥的父亲么?”
柳如雪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过大名鼎鼎的卫瞳为娘早在十年前就听过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再风光的人,也有猪狗不如的一天啊。”柳如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到卫剑的口中。
“回去吧,他一时半刻死不了的。”柳如雪拍拍女儿的头,柔声道:“这么小就知道疼人了,你害不害噪?”
苏月婵吸了吸鼻子道:“剑哥哥说过的,今生今世不会离开我的。”她伸手擦了擦卫剑嘴角边流出的口水,哭道:“希望剑哥哥吉人天相,若是老天能让哥哥逃过此劫,月婵日后一定乖乖的学习诗书礼仪,不会在乱跑了。”
柳如雪吃惊地看着苏月婵,苦笑着摇头道:“傻丫头,你要记得为娘的话,男人的话永远都信不得的。”
苏月婵摇了摇头,严肃地道:“谁的话我都不信,剑哥哥的话我一定信。”
柳如雪苦笑一声,叹气道:“我们走吧。”
简陋的民房,在繁华的京城并不多见。
自从柳如雪成为天下名人之后,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在她美色的背后,带给人更多的是恐惧。
话说色胆能包天,但是没有人会为了一夜的快乐把自己的脑袋装进裤裆里。
就连苏月婵也没有想到此时的母亲竟然会过着比普通人更为清苦的生活。
原本,柳如雪是个奢华之人,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清苦的生活?风月场上的女人,都不能吃苦。
否则,如何会用父母传下来的器官去讨生活?
也许,在每一个堕落的女人后面,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与屋外相比,屋子里显得更为温煦。错落有至的红烛粗如荬杆,在亮如白昼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佛手柑的香味。
熟悉的味道让苏月婵暂时的忘记了悲痛,她坐在锖色丝绸的床垫上大口地呼吸着温暖的味道。
屋子中央两只姿态不一的青铜仙鹤嘴里袅袅飘出带着香味的雾气,那是挥发了的佛手柑的烟雾。
柳如雪脱下长袍,露出精致苗条的身体。
这个身体曾经勾走了无数英雄好汉的魂魄,就连傲视天下的阅人万千的烙王也未能性免。
女人的姿色是先天的财富,但也更可能使之万劫不复的,生不如死。从古到今,有多少貌如天仙的美女都因为倾国倾城的美色使自己痛不欲生,清苦一世!
“他中毒多少时间了?”柳如雪脱去卫剑身上的衣服,却发现卫剑整个身子都变成了紫色。她神情一紧,连忙问道。
“从清晨到现在。”苏月婵见母亲脸色苍白,便知道不妙,紧张地问道:“剑哥哥会死么?”
“很难说,如果不马上解毒的话,恐怕等不到天亮了。”柳如雪沉思一会,又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塞到卫剑的口中。
“娘。”苏月婵神情一变,惊恐地看着卫剑。柳如雪低头一看,只见卫剑的口中不断有白沫冒出来,此时药物根本无法喂到他的口中。
柳如雪猛地一咬牙齿,伸手朝着苏月婵道:“把剑给我。”
苏月婵吃惊地看着母亲,惊恐地问道:“娘,你要干什么?”
柳如雪猛地从苏月婵腰上抽出短剑,在卫剑的两只手腕上划开两条长长的口子。黑色的血液慢慢地冒了出来。
“必须让他排出体内的毒血,否则他会死得更快。”柳如雪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抬手擦了擦额头沉声道:“此时已经无法进宫,能不能撑到天亮就看他的造化了。”
苏月婵猛地抓着柳如雪的手道:“东方先生说过,找江北玉女。”
柳如雪一听,眼睛一亮,惊喜地道:“东方凌?你呆在家里别动,为娘这就动身去找他。”
苏月婵摇了摇头,泪如雨下:“找不到了,先生已经死了。”
柳如雪猛地一惊,道:“东方先生死了?他怎么死的?”
苏月婵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被剑哥哥杀死了。”
柳如雪不相信地指着卫剑道:“他,杀死了东方先生?”
苏月婵点了点头道:“是的,东方先生临死前告诉我们的,去找江北玉女。”
柳如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
苏月婵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道:“东方先生要杀剑哥哥,剑哥哥便出手杀了他。而且,东方先生还说了,剑哥哥的娘是他杀死的。”
柳如雪吃惊地看着苏月婵,看女儿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可是有谁敢相信一个十多岁而且中了十香软骨散的男孩可以杀死在宫廷第一高手?
“江北玉女已经死了,东方凌也死了,如此说来能解十香软骨散之毒的人只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