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剑抬手擦去卫白儿脸上的泪水,柔声道:“现在父亲死了,我们只能靠自己了,我们现在分开是为以后能更好地在一起,若是不听姑姑的话,我们不但救不了自己,就连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不会瞑目的啊。”
卫白儿死死地咬着下唇,慢慢地吐出四个字:“杀了玲儿。”
卫剑和李诗茵脸色一变,吃惊地道:“你说什么?”
卫白儿冷冷地道:“就因为她一个人,就连累那么多的人,她若是死了天下不就太平了么?”
李诗茵摇头道:“若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我也不用浪费那么的精力了,她现在是公主,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卫白儿冷笑道:“她的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为什么她是公主就可以胡乱的杀人?”
卫剑摇头道:“只要我一天不死,我不会让你伤害玲儿的。”
卫白儿不相信地看着卫剑道:“那你就忍心看着她杀了我们,然后在杀尽天下人么?”
李诗茵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拉着卫白儿的手道:“你说得对,玲儿是该死,但是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杀人,而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诗茵朝着卫剑柔声道:“如果你父活着的话,恐怕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玲儿了。他精明一生,可是他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样,其实真正该死的是烙王。”
卫白儿冷笑道:“我混进宫去,杀了烙王便是了。”
卫剑不相信地看着着卫白儿,吃惊地道:“他可是你父亲啊。”
卫白儿摇头道:“我没有父亲,我父亲已经死了。”她抬手指着石碑道,在她的心目中,真正而且唯一的父亲只有一个,那便是卫瞳。
李诗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着卫白儿的头道:“不要说气话了,世间什么都可以改变,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骨肉之情。乘现在情势还能扭转,我们尽量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吧,若是实在不行了,我们再作最坏的打算,好么?”
卫白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卫白儿慢慢地抽出腰上的长剑递给卫剑道:“哥哥,这是父亲留下来的宝剑,你带上它,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卫剑摇了摇头,将卫白儿子搂到怀中,哽咽着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剑是父亲留给你的,你带着吧。我到了秦国一定好好练功,争取早日回来见你。”
卫白儿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与姑姑在一起,安全得很。”
李诗茵拍了拍卫白儿的头,柔声道:“你快动身去找夏侯岚,他们明日便动身回秦了。”
卫白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朝着卫剑笑道:“哥哥,一定要保重,今生我与你分离只此一次,以后永远也不分开了,好么?”
卫剑坚决地点了点头道:“好。”
卫白儿吸了一下鼻子:“我走了。”
不等李诗茵开口,卫白儿双脚一动,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李诗茵拉了拉面纱,苦笑着道:“一朝情丝,十世难断。只希望老天有眼,别在为难有情人了。”
卫剑慢慢地走到卫瞳的墓前跪了下去,双眼中的泪水快速地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迅速地渗入土中。
他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哽咽着道:“玲儿,别逼哥哥动手杀你。”
手屠至亲,天下最残酷的事情也不过如此。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面前的死去,更何况,是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
李诗茵伸手把卫剑拉起来,沉声道:“若是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你会杀玲儿么?”
卫剑点了点头道:“会的,若是她该死,也应该死在我的手上。”
李诗茵长长地叹气道:“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可是玲儿,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了呢?”
卫剑惨笑道:“人是会变的,她会变我也会变,相信白儿也会变的。”他怎么也不相信,秉性善良的卫白儿也会动杀机。每个人都会变,不同的是有的人变好了,有的人越变越坏了。
李诗茵长叹一声,道:“到了秦国,必须努力得到韶王的赏识,否则只怕到时候真相大白,我们仍然难逃一死了。只要你的一朝得势,相信烙王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候必然会饶你们兄妹一死。只等公主顺利进宫,一举数得,我等便能抽身而退了。”
卫剑猛地一咬牙齿,坚决点点了点头。
卫剑说得不错,人是会变的。
情势所逼之下,一成不变的人,只会死得更快。
粗大油灯,灯心早被修剪得干干净净。
夏侯岚和衣而睡觉,一直以为来只要不是在自己的寝宫,他从不脱衣。
微风,很轻微的风。
油灯上的火苗犹如酒至十分的醉汉,左右摇摆。
这个时节的夜晚,有风是正常的,更何况是微风?
只是,窗外的树枝分毫未动。
夏侯岚眼皮一动,慢慢地翻过身子,面朝墙。
他的手,碰到了腰间的扇子。
只是,不等他出手,窗口早已经窜入一个娇小的身影。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朝着夏侯岚的床头削了过去。
两声掺叫,紧握匕首的两只手落到了地上。
夏侯岚纵身而起,朝着床头的二人扑去。
“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夏侯岚目光一寒,手中的扇子已经削向其中一个黑衣人。
“烙,烙王。”另外一人见同伴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去,惊恐地往后退去。
哈哈,随着夏侯岚的一声狂笑,手中的扇子朝着黑衣人飞了过去。
“好汉饶命啊。”黑衣人看着扇子从自己眼前闪过,只感觉身子一麻,喉咙处已经飘起一阵血雾,夏侯吃吃冷笑一声道:“太叔公早就说过,齐国必有内乱,会有人冒充烙王派出的杀手来挑拨齐秦之合,烙王若是真的想杀我等,还等得到让你们这种窝囊废来偷袭么?”
夏侯岚伸手接过扇子,微笑着朝着站在桌子上的蒙面人笑道:“白儿,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哼。”卫白儿慢慢地扯下面纱,冷冷地看着夏侯岚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装睡的,但是别忘记了,有的时候太过自信的人往往死得很快。”
夏侯岚见卫白儿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似乎刚刚哭过,吃惊地道:“你不是找到你哥哥了么?现在怎么样了?”
卫白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知道刚见面就又要分别,倒不如不见到的好。”
夏侯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只要人平安,什么事都好说啊,这么晚上了你不在哥哥身边跑这里来干什么?”
卫白儿伸手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笑道:“来救你的,刚才我若是来晚了,恐怕你真的已经死了。”
夏侯岚哈哈一笑道:“白儿真会开玩笑,难道你早就知道有人来杀我么?”
“那是当然。”卫白儿把长剑放到桌子上,冷冷地看着夏侯岚道:“你敢跟我打赌么?”
夏侯岚奇怪地看着卫白儿,道:“赌什么?”
“你的人头。”卫白儿吃吃一笑,“敢么?”
夏侯岚苦笑一声,道:“你说,怎么赌?”
卫白儿慢慢地伸手又倒了一杯子水,仰头喝下。笑道:“你若能接我一招,便算你赢了。”
夏侯岚一听,哈哈一笑道:“好。”
不等夏侯岚的话说完,卫白儿右手一动,桌上的长剑已经出鞘。夏侯岚暗道不妙,不等他抽身退后,卫白儿手中的长剑已经从他面前削过。
“你输了。”卫白儿慢慢地将剑插入剑鞘,定定地看着夏侯岚。
夏侯岚一见,急道:“不是,重来。”
卫白儿苦笑一声,摇头道:“你刚才已经输了人头了,如何重来?”
夏侯岚低头一看,惊出一身体冷汗,只见桌子上飘落下数段碎发,自己额头上散落的头发早已经被削成数段。若是刚才卫白儿要的是自己的人头,恐怕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在肩膀上了。
夏侯岚吃惊地看着卫白儿,道:“白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白儿摇头苦笑道:“我刚刚就告诉过你,若是一个人太自信,恐怕会死得更快。”
夏侯岚看了看门外,却不见一个守卫,吃惊地看着卫白儿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白儿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冷笑道:“水里有毒。”
夏侯岚不相信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们在齐国所有接触过的食物和水都是经过太叔公试过没有毒的。”
卫白儿哈哈一笑,道:“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会输给我?”
夏侯岚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感觉才两天不见,卫白儿似乎变了,变得神秘而且古怪。唯一没变的,只是她那张精致得无与伦比的小脸蛋。
卫白儿道:“你现试试能不能走到床上去?”
夏侯岚一听,微微一笑,只是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一双眼睛犹如看到鬼一般,射出惊恐的光。
似乎,一转眼睛的工夫,他的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不要说走路就连站都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