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满脸是泪的苏白出现在门口,苍白的脸上,带着惊喜的微笑。她担心的不止是烙王,更重要的是齐国万千的百姓。亡国,是件悲惨的事情。
“白儿,你没事吧?”烙王吃力地站起来,拉着苏白的手:“从今往后,不许你在踏出王宫半步。”他担心苏白的安全,可是他忘记了,齐国王宫的高手再多,修罗萧和断剑还不是一样的来去自如么?
“父王,我查到了宝藏的下落了,可是。”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鲨鱼城被毁了,宝藏被埋在下面。”
说完,苏白转身朝着断剑道:“多谢前辈能救我父王。”
断剑慢慢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摇头道:“秦国的势在慢慢的扩大,若是不小心,齐国真是危在旦夕。”
烙王迟疑地道:“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
断剑摇头道:“我是江湖中人,不管朝廷的事。”说完,笑着对苏白道:“天下的百姓都相信,公主能保护齐国,我也相信。”
苏白惨笑着摇头道:“我没有那个本事,很可能我连父王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天下百姓?”
断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卫将军能,只要他愿意帮齐国。”
苏白神色一变,冷笑道:“别和我提他,他已经是秦国的驸马,镇国大将军。别说帮我,他不带兵讨伐我齐国就谢天谢地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年的时间,早已经物是人非。曾经的亲情,早已经化成云烟了。此时的他们,是对头,是敌人。
断剑目光一寒,冷笑道:“卫玲儿一日不死,杀戳永远无宁日。”
苏白吃惊地看着断剑,道:“她刁蛮成性,也是因为曾经年幼无知,可是此时她已经是秦国的太子妃了,应该会有所收敛吧。”
断剑叹气道:“你知道卫剑为何会到鲨鱼城去?”
苏白慢慢地闭上眼睛,卫剑的名字像两把刀一般地刺痛着她的心脏。
断剑道:“是卫玲儿挑唆韶王命卫剑去追查宝藏的下落的,到了现在就连她亲哥哥也成为她虎视天下的工具了。”断剑咬牙道:“等她得到宝藏,秦国的势力强大之后,必然会出兵讨伐齐国的,到时候卫将军进退两难啊。”到时候卫剑是国舅,又是驸马,想不站在秦国那边都不可能了。
苏白冷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天注定好的,我们只能接受了。”是的,她接受了自己的公主是事实,就必然要接受卫剑是敌人的现实。人生的选择总是太少,可以选择的东西,总是充满了伤痛。
断剑苦笑道:“请公主放心,老夫一把老骨头想来换卫玲儿的一条命应该是可以的。”
他的右手紧紧地抓着剑柄,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气。他杀人无数,从未失手过。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失手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失去的很可能是怎么的命。
苏白吃惊地道:“不可,你不能杀了卫玲儿的。”若是断剑杀了卫玲儿的话,卫剑会放过的他吗?
断剑苦笑着摇了摇头:“请公主保重,老夫就此告辞了。”
说完,不等苏白开口,早已经窜出数丈远。
苏白猛地一惊,准备追过去,走见烙王一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父王。”苏白连忙走过去扶起烙王。
烙王微笑着看着苏白,吃力地道:“白儿,父王对不起你,从小你尝尽了人间之苦,此时是父王拖累你了。”是啊,天下有几个公主像她这样?死里逃生活了下来,还要担心自己父王的安危与国家的存亡,这样的公主,有谁愿意做?
可是她没有选择,只要她还活着就必须得面对并承担一切。包括齐国的存亡。
烙王吃力地站起来,道:“父王的心脉已经断裂,恐怕也活不了几日了。没有想到我苏姬一生辉煌,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照顾不好。”说完,烙王苍老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苏白强忍住泪水,强笑道:“请父王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
烙王伸手摸着苏白脸,笑道:“父王真的好想时光能倒退,让为父好好尽尽做父的责任,白儿,父王对不起你。恐怕,父王不能保护你们了。”
苏白摇头道:“你放心吧,我从楚国带回两个人,父王一定想不到的。”
烙王吃惊地道:“谁?”
苏白微笑着道:“吴起吴将军,还有妙手回春的后人,铁奴的儿子铁凌。”
烙王惨然一笑,道:“当年我误会了吴公一家,想来吴将军必然怀恨在心,又如何会帮我呢?”
苏白微笑着摇了摇头,朝着门外轻声道:“吴将军,还不进来么?”
门外,吴起与一个中年汉子走进来朝着烙王道:“见过大王。”
烙王吃惊地看着吴起,道:“当年吴将军带着我大齐的人头投奔楚国,本王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起沉声道:“当年公主遭追杀,是李女侠用计称公主被我杀死,以次引开别人的视线。”
烙王叹气道:“本王当年错怪了你们了。”
吴起摇头道:“当年杀害我一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卫玲儿,是她下命令杀了我父亲的。”吴起的双眼中装满了仇恨的泪水,他咬牙道:“我要杀了卫玲儿,替父亲报仇。”
苏白将二人拉起,道:“此时齐国危机四伏,正需要吴将军这样的善于用兵之人,若是吴将军不嫌弃的话,仍然是齐国的先锋将军。”
吴起不相信地看着苏白道:“真的么?”
烙王点头道:“难得吴将军如此深明大义,实在是我大齐之福啊。”
苏白朝着铁凌道:“铁少侠,我父王的命就交给你了。”
铁凌点了点头,伸手摸着烙王的手腕,笑道:“并无大砹,只要我施针加药,不出半月大王并能恢复如初了。”
苏白惊喜地拉着烙王的手道:“我就知道,父王不会有事的。”
烙王点头道:“多谢铁少侠。”
苏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只要烙王不死,齐国还是有希望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公主,可是她希望齐国的百姓不能遭受亡国的耻辱。因为,她是大齐的公主。
气派的寝宫,到处弥漫着墨水的清香。从画着金色的垂帘上,不难看出韶王的野心。他想吞噬的,是整个天下。
可是在霸气奢侈的气氛中,透露出的却是一丝清冷。
卫玲儿进来的时候,韶王正在挥豪作画。金色的龙袍上绣着紫色的蛟龙,长及腰间的发须随着他稳重的身体顺着运笔的方向轻微地抖动。
全身的奢华和原本俊俏的一张脸,尽管上面已经露出深刻的皱纹,却仍显示着不怒而威的帝王之气。
饱满的狼毫在洁白的光纸上圈点出生动的脆竹,他记得王妃对自己说过,一个真正有品位的王,就得会画翠竹,因为竹者犹如做人一般,干净笔直,毫不含糊。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悉心的学画,而画的只是翠竹。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喜欢的竟然是连画笔都不会拿的人。不管自己如何的强大,都占据不了她的心。
也许,一个女人很喜欢欣赏男人的优点,可是她的爱却与此无关。
女人要是爱上一个男人,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爱上的是对方的什么?
或者说对方有什么值得自己去爱的地方?
女人的爱,与男人的优点无关。这一点,韶王若干年来深有体会,近二十年来,他画竹的水准日益精湛,心中的空虚,却与日具增。
卫玲儿慢慢地走到韶王的身后,一张白嫩的脸上干净得看不到一丝的瑕疵,在这张超乎完美的脸上,此时却冷漠得不带丝毫的表情。
冷艳绝美的她犹如出自神笔手下的那个幻想中抽象的神,美得让人不敢大口地吸气。
可是,有谁能想得到,她娇媚动人的外壳,包藏着的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灵魂。
一个人若是抱负太大,终归不是件好事情。
“玲儿见过父王。”卫玲儿的声音很低,似乎怕惊动了入神的韶王。孤寂的人都很可怕,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发怒。因为孤寂的人发怒不需要理由,也没有条件。
“哦?”韶王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笔,笑道:“你来此有事情么?”他对这个儿媳十分的满意,她有足够的智慧与野心。只有野心够大的人才能做大事,似乎,她能弥补夏侯岚身上的优柔寡断。
卫玲儿轻声道:“玲儿来此是告诉父王一个好消息的。”
韶王慢慢地走到椅子上坐下,笑着道:“说。”
“我哥哥查到宝藏的下落了,”卫玲儿努力地控制着内心的喜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只要有了那批宝藏,我大秦国的国力必然会强大数倍。”
“好,很好。”韶王拍着手道:“到时候攻下楚国,军心一定,必然能横扫天下了。”精兵加上财富,想不得天下都很难。
卫玲儿点头道:“可是,齐国也知道了那批宝藏的所在,儿臣的意思是,在讨伐楚国以前,必须先灭掉齐国,否则到时候齐国必然会见财起义,恐怕会对我秦国不利啊。”
韶王脸色一变,摇头道:“不可,楚国虽然国力薄弱,可是精兵不可小视,若是没有齐军联合,我们想拿下楚国恐怕比登天还难。”
“可是,那宝藏?”卫玲儿急道。
“本王自有安排。”韶王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与卫将军商议之后再作打算。”
卫玲儿面色一冷,低头道:“儿臣告退。”
看着卫玲儿慢慢地走了出去,韶王长叹一声,卫玲儿说的也正是他想到的,只是如果单凭秦国的力量,纵然是拿下楚国恐怕已不能顾全,到时候若是其他国家乘虚而入的话,秦国必然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