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笑着不答,见她动作这么熟练,一点也不像富贵人家生出来的大小姐,“你不也很贤惠?”
“这哪是贤惠,生存本能啊。”许愿吐了吐舌头,生好炉子后就坐在床边。
她住的是村民空出来的屋子,又小又破,但比起别人的已经算好很多,自己带了棉被和换洗衣服,所以勉强能过下去。
尴尬的是,刚生好的炉子不到几分钟就灭掉了,她正是沮丧时,温华已经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干净,几下就把炉子拨弄好,笑着提醒她炭块要放平整。
许愿却瞅见他虎口处的茧子,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温华看了下自己的手,不慌不忙地道:“握笔握的,我不太喜欢用电脑。”
解释倒也合理,许愿没多想什么,又打了个哈欠,温华见此,便没多作逗留。
他走后,许愿望着雪地里离开的背影,微微地蹙起了眉。
晌午开饭时,许愿和大家吃大锅饭,粉条烧大白菜,可能是气氛太好,她一口气吃了一碗饭,还喝了西红柿鸡蛋汤。
饭罢后不知谁拿出了白酒,大家见此,纷纷拿自己吃饭的碗去盛,然后玩猜拳。
许愿也凑在里面,没有一点架子,小脸冻得通红也不亦乐乎。
背后被人拍了下,她头也不抬,用手推了推,“别闹。”
继续嗨嗨嗨地猜拳。
过了不到三秒,肩膀又被人轻拧了下,许愿转过身,输了的她一脸不耐烦,“谁啊……”
看清来人后,惊讶和意外冲散了面上其他的情绪,嘴巴张成了O型,“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有说话,后面的成文匆匆地跑来,“三少,天气冷,我们先去换衣服吧。”
关靖北点了点头,先牵了下许愿的手,又松开。
许愿摊开手,有些尴尬,刚才吃过饭没洗手,沾了酒出了汗,黏糊糊的。
关靖北却盯着她,重新牵起,然后没条理的解释,“不是,我的手太冷了……冒着寒气,怕你冻着。”
原来这样。
许愿的心一下子停了半拍,像是慢慢升起了太阳,一下子就照暖了。
她的男人,果然够温柔体贴。
他们去了许愿所在屋子的隔壁间,是村民生火放杂物的,里面也有一张床还有隔板,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换衣服,许愿就在自己的屋子里问他们好不好。
关靖北先出来的,许愿一见到他就从床上蹦下来,“你们怎么来的,浑身怎么都湿了,没开车吗,怎么就两人?”
男人虽然褪下外套,但是里面的毛衫也湿了一半,没有换洗的,许愿就拖了条板凳过来,让他坐下烤烤。
坐下后,她托腮,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这时成文出来,解释说:“原小姐,三少打不通你的电话联系不到你就匆匆赶来,去了镇子上才知道你们来了这里,雪太厚车子开到一半就进不来,我们是徒步走来的。”
至于为什么就两个,是关靖北走得太匆忙,跟班一个都没带,哦,除了成文。
“公司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放了几天假,三少刚离开公司就过来找你,颠簸后心情更加迫切,怕你出事,就顶着风雪过来了。”
成文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太夸张,连忙改口,“我们从镇子里出发时雪已经停了。”
虽然小秘书也疑惑,如果雪不停,三少会不会也连夜赶过来?
听到这样的解释,许愿抿了抿唇,莫名的感动荡在心间,“那个,我手机没电了……而且这里信号也不好。”
越说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刻意的歉疚但看到这个男人迢迢赶来,也不管是风是雪就扑尘尘地赶来,衣服还湿了——她很无错。
关靖北抿着唇,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搭火剪。
成文瞅着这两人气氛不太登对,忙打圆场,“原小姐你别多想,三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怪就怪这天气。“
“你先出去吧。”
一直沉默的关靖北开了腔。
成秘书点了点头,出门后才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他去哪儿……避风啊。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唯一的动静还是火炉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跳动着,把整间屋子都暖热了。
许愿抿了抿唇,撕开一袋蔓越莓饼干,慢慢地放嘴里咬着。
发出小老鼠啃东西的声响,关靖北抬头看了一眼,抬了下手示意她过来。
许愿又抓起一块饼干,慢吞吞地在他旁边坐下。
“信号不好联系不上我,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联系我。”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许愿认真看着男人那似乎没有任何波动的俊脸,挑起眼梢很随意道:“这个重要吗?”
关靖北盯着她温静的小脸,被火炉照出的反射的光映得桃红。
他忽然失笑,“也是,是我想多了,你没有我在的日子可以过的很好……五年前,一年前,你不是走得那样潇洒吗?”
许愿怔住,眉眼稍稍地蹙着,下一秒直接把男人握住了腕,捞入怀中,贴近了胸膛甚至能感觉到里面也有火苗在燃烧。
“你不联系我很正常,就算是知道手机会关机,知道没有信号,也不会想办法通知我一声——让我不要牵挂担心,你有想过做这些吗?”
许愿身体僵硬住,张了张口,又无法说出完美合理的解释。
犹犹豫豫,慢吞吞的,从薄唇吐出两个字:“抱歉。”
关靖北笑,她以前说过最讨厌他说这些道歉的字句,现在她倒说上了。
没什么可抱歉的,她不在乎他的感受,不是她的错,谁也没有错。
“你要是觉得不开心,或者累的话……等雪化了后,离开这里,我们形同陌路。”许愿抿唇,最后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半倚在男人的怀里,手触碰到衬衫的湿热,莫名的情绪荡在心田,说话也不由己地直接说了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果然,一下子就阴沉了,比刚才的脸还冷。
她还是离他远点不要气他比较好,无意识地要起身,却被他紧紧按在怀里。
关靖北像是没注意她的逃跑动作似的,反手捏住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很危险很邪,“许愿,我很好哄的。”
她僵硬住。
“明明撒娇可以解决的事情,你非要放冷话激我。”
许愿眨了眨眼睛,是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她偏过头,让自己以相当舒服的姿势坐在他腿上,两手搂着脖颈,吧嗒地亲了他的左脸,“好啦,不要生气了。”
他抓住她的手,“现在撒娇?晚了。”
她委屈,“那你还说。”
“来点刺激的,你总不能让我在雪地里白白奔波一场吧。”他淡笑着,把她从自己腿上拎下来,他不急不缓地解着自己扣子。
许愿很快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抓住他的手,坚决道:“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
她皱眉,望着他不急不缓地脱掉衬衫,露出条理分明的肌肉,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关靖北,你别忘记我们一年前就离婚了,你别在我面前耍流氓。”
“哪有耍流氓?”
“你,你这不是吗?”
“衣服湿了,穿在身上烤火的话不舒服,你想哪儿去了?”
“……”
许愿只能黑着脸,给他抱来一条毛毯子,随手甩过去让他披着,感冒了她可不负责。
屋子里很暖和,但关靖北刚受过寒,所以即便那条粉色毯子再丑,他也忍了,多半原因是上面有小女人留下的香味。
“衣服脱了,我帮你洗。”许愿望了眼衬衫,又望着他裤子。
这时轮到关靖北严肃了,“你想干嘛?”
她没好气,“你裤脚都湿了,穿着不舒服。”
“你倒是体贴。”他闻言,也没顾忌什么把毯子一扔,就解开皮带,当着她的面,“你看我都为你湿身了,也不表示表示。”
许愿的脸又红又沉,背过身子不去看。
“哎,别那么害羞,好歹我们也做了那么长时间夫妻,乐也给你乐过了,别这样。”
说着他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住,把裤子递到她手中。
“你把毯子披上,别耍流氓。”许愿仍然倔强地道。
什么时候成了纯情小女生了。
关靖北感叹一番还是披上了毯子,听到她问好了没的时候应了声。
许愿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年多没看到过的风景。
“啊——”她尖叫道,捂着眼睛,“我不是让你把毯子披上吗,你,你……老流氓。”
关靖北表示很无辜,他确实听话披上毯子了,只是有没有裹紧实,就是另一回事了。
唔,后面遮挡的很好,前面……毯子不够宽,怪他咯?
最后关靖北挨了许愿几拳后,默默地按她的吩咐,坐在炉子旁帮她看炉子。
而她去洗衣服。
村子里条件落后,一共只有一个水龙头,大家一起用,但是温度太低了,水龙头被冻上了,用开水烫过后也只能流下直线般的小水流。
周围围着很多人排队等候,大多数是妇人,接水洗衣做饭。
面孔不是很熟悉,都是打照面那种,许愿也不好意思插队,但是让她在寒风里等水,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望着手中的裤子,许愿琢磨还是朝别人借一条穿穿算了,温华江江……江江就算了吧,他的服装都是中性化。
但是自己答应帮他洗的,这样退缩会不会不道德。
踌躇间,有大嫂过来搭话,“原小姐啊,也来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