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一怔,走到他身侧坐下,“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靖北压根不去看她,把玩手中的红宝石戒指,淡淡地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男人如此镇定,使得唐宁禁不住的慌了神,“你知道什么?”
  她的智商明显没有许愿高,如果身份互换的话,许愿不会狡辩,装傻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而是会直接承认,然后想方设法地撒娇求原谅。
  忽听得戒指落地的声响,关靖北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了眼空空的手,视线又落在躺在地上的红宝石戒指。
  他微微弯腰捡了起来,紧紧握在手中。
  戒指找得回来,可人找不回来了。
  他黯然的时段,唐宁不知轻重地问了一句:“北,许愿呢,我来的时候没看到她。”
  关靖北冷笑一声,握紧了拳头,指环的坚硬咯硬了手他跟没察觉似的,“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唐宁,之前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但是这次,是唐宁助许愿逃跑,触碰了男人的底线。
  他什么都不要,甚至不求许愿爱他,只需她留在身边,这是最基础的底线。
  可唐宁破坏了。
  可她还一副无知的样子,甚至开始装茫然,“北,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关靖北低沉一笑,“你给钟意打电话联系人助许愿逃跑也是误会?”
  当着面被戳穿,而且毫无掩饰委婉地说出实情,唐宁一下子就吓蒙了。
  她当时答应许愿也是被兴奋冲昏了头,认为这女人一走,就没人和她争宠了。
  但没想过后果,更没想过,关靖北会如此在意这个女人。
  唐宁的脸红白相间,下意识地去抓男人的衣角,“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许愿,她逼我的。”
  关靖北漠然地看着对方想解释又把谎话说得如此没技巧,“她怎么逼你了。”
  “这……她让我帮她逃跑,本来我是不愿意的……”
  后面的理由还没从大脑中斟酌出语言,关靖北接了下一句:“但她又说,她走了就没人和你争宠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你答应了。”
  “我……我……”唐宁一副快哭了的神情,“我不知道,北,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怪我。”
  她的这个样子,让关靖北想起了五年前地许愿,也是这样眼泪汪汪的求人,像是受屈的小动物,不过她都是装出来惹同情的。
  关靖北只觉呼吸一下子断了,他猛然站了起来,浑身散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唐宁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一向人前温润人后淡漠的他怎还有这样一面。
  “靖北……”唐宁低喃,“我知道错了……是我的错。”
  她说到动情处,竟然跪了下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帮许愿的……你不要赶我走,也不要,呜呜,也不要不理我。”
  关靖北的俊脸似又逼出了锐气,但没有低头看跪在地上的女人,侧目的焦距落在了落地窗外,所有繁华的景象都荒凉了。
  半晌,安静地房间才响起他弟弟淡淡的嗓音:“你走吧。”
  唐宁懵然,以为他在撵自己,下一秒眼睛聚集了泪水,“北,你是在赶我走?”
  “现在,我不想见到你。”
  “以后呢?”
  他扯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嘲讽这女人的智商真是低得可以。
  唐宁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既然他说的是现在,那并不代表以后。
  她想也是,毕竟是救命恩人,怎么会以后都不见了,而且他们是要订婚的。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唐宁小心翼翼说着这句话,见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有小小的失落,最后才转过身离开。
  她背过身的瞬间,嘴角扬起不露痕迹的笑。
  说到底,她还是胜利了,没有了许愿,过段时间这个男人一定会死心塌地对她。
  “愿愿……”
  关靖北望着手中的戒指,低喃出一句,紧接着又如同梦呓般叫了她的名字,空荡的房间没有人应他。
  他早该明白的,许愿逃跑,不该怪别人。
  钟意,唐宁,还有做事不靠谱的保镖小刘,不怪他们,是他自己,逼走了许愿。
  关靖北微微仰头,心脏陡然感觉到无形的疼痛,整个身子像是加了重力似的,毫无预兆地倒在了沙发上。
  郊外的小洋楼,外旧内新,天沉暗下去,笼罩着神秘的气息。
  两个被绑起来的女人坐在地上,衣服泛着多处皱褶,头发散乱,狼狈又不堪。
  许愿懒懒地躺在长椅上,卖弄着她媚人的招牌笑,“亲爱的妈妈,哦,还有姐姐,好久不见。”
  稍微年轻的女人名为沈如,名义上是许愿的姐姐。年纪稍微大的,则是二嫁给许家的沈新竹,许愿的继母。
  两个人被反绑在一块,旁边的人替他们拿掉了眼罩,片刻的不适应后,她们都看清了眼前的人。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许愿!”
  “怎么,很意外我会活着回来?”许愿轻轻袅袅地笑,“更意外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叙旧。”
  “许愿,你把我们母子抓到这里来做什么!这样是犯法的。”沈新竹暴跳如雷。
  “是吗?”许愿漫不经心拨弄自己的长发,笑得人畜无害,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那,你们杀人犯不犯法?”
  闻言,两人先是微微一怔,沈如毫不犹豫地骂了过去:“你说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清楚吗?”
  许愿悠悠地起身,径直走到她们面前,“我爸身体一向很好,哪来的因突发疾病而去世,这说法可信吗?”
  “你……你怀疑是我们在做鬼?”
  “不是。是肯定。”她冷笑一声,“如果我分析得对的话,自从五年前我失踪后,估计再也不会回来,而我哥也同样如此。那么家产这个东西,不就轮到沈如了吗?”
  沈新竹有那么片刻的诧异,但她毕竟身经世事,很快冷静回:“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了你爸,就为了财产。”
  许愿不置可否地笑,“不然呢,你们勾结外人,把股份卖给关家,不为了财产那为了什么。”
  沈如听了恨得直咬牙,“我丈夫是外人吗?”
  “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外人。”许愿直言不讳,“不知姐夫最近过得怎么样,被三少废了两只手,还能不能在云城呆下去。”
  沈如几乎想冲过去扭打,她死死地盯着对方,“他已经被人逼出了云城……原来是因为你!”
  “已经被赶出云城了啊……”许愿笑了,“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如何偿还我爸的命。”
  旁侧的钟意优雅地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开了腔:“和她们废话什么,直接把她们当鸡贱卖了吗,那里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她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背后出了一层的冷寒,沈新竹看出自己极其的处境,她和沈如被黑装人莫名其妙带到这里,还出现在许愿的面前,凶多吉少。
  “等等!”沈新竹转之冷静,那张和女儿差不多的脸毫无畏惧,“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明她爸的死和我们有关的。”
  “不需要证据。”许愿淡淡地道,“不管和你们有没有关系,这局子你们是必然要进的,让外人帮你们随意操纵股份就让我不爽了。”
  沈新竹冷冷望着她们,“许愿,我都怀疑是你害死了你爸,出殡那天你甚至没有出现,是不是心里有鬼?”
  “真好笑。”许愿淡笑。
  一旁的钟意早已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人把她们先带下去,改天找个机会弄走。
  许愿望着发出“唔唔”声的她们,叹了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
  钟意撕开一包薯片,递了过去:“怎么了,不满意?”
  “我在想,许家的产业该怎么办。”
  许愿既然决定逃离那个男人,那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惩罚沈如母女是必然的,许家是大产业,操纵到这个被收购的地步也是烂得可以。
  毕竟是父亲哥哥的心血,许愿可不想被外人毁掉。
  可没有办法,她真的不能再呆在那个男人身边了。
  一包薯片吃完,钟意淡淡地岔开话题:“我觉得,你父亲的死和沈如母女没关系。”
  “我也觉得。”
  “……”钟意瞥她,“那你还让我把她们捉来。”
  “我有点怀疑关靖北……他逼我出现用尽了所有方法。”许愿手捏着薯片袋子,状似不经意道:“捉沈如母女是为了打掩护,让关靖北以为我并没有怀疑他。”
  钟意点点头,分析得有道理,但也存在惊讶:“你怀疑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闺蜜之间没有秘密,许愿淡淡笑了声。
  她把手中的袋子丢开,又不急不缓地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锁骨处分明的痕迹,身上还有之前伤口留下的疤。
  每个地方都很显目。
  “信得过?”许愿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疤。
  若不是她忍辱负重地学乖变乖,估计都很难逃出来。
  “你这脖子上……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你自己没事用手捏的草莓印。”
  “……”
  许愿白了损友一眼。
  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藏了三两天。
  第四天的晚上,许愿对着电脑分析许家的行情,她对金融不甚了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听到楼下开门的动静,她估测是钟意许愿回来了,便迎了过去。
  钟意脸上带着口罩,长发披散着,只露了两只眼睛,嗓音温淡:“怎么还不睡觉?”
  “我觉得你老爹突然喊你过去有点不对劲,担心你。”许愿微微皱眉。
  “没什么,他就把我臭骂一顿。”钟意说着就侧过身往楼梯处走,但腕忽然被人拉住。
  许愿力气不算大,只是箍住了好友的步伐,她一步上前,将钟意的口罩扯了下去。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美丽精致的脸,但左脸颊却是一大片手掌印。
  “谁弄的?”许愿眉头蹙得更紧,她一开始就看出了好友的不对劲。
  钟意明知瞒不过去,索性顺着话道:“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打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
  钟意吐了吐舌头,重新把口罩戴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拿冰块敷敷就好了。”
  许愿叹了口气,跑到厨房拿了冰块,又几乎半拖半拽着钟意上楼。
  果然不出她所料,关靖北找上了钟老爹,要求交出他的女人。
  钟意一定是打死不把许愿交出来才遭到钟老爹的打骂。
  她们所在的地方偏僻,就算费财费力也至少个把月才能发现。
  许愿拿出冰块,一点点地敷在好友的脸上,动作轻柔,忽然说道:“要不我还是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