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男人低声问道。
  她点头。
  不管什么时候伤的他都心疼。
  冷眼瞥了眼目瞪口呆的罪魁祸首,“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伤我的人?”
  那女的早就被吓得快尿出来,这个男人她自是知道,就算不知道,光看这个架势也晓得是个不能惹的人物。
  她不过是看许愿手里拎着中档次的物品,估计只是个可以欺负的小富婆,没想到背景这么强大。
  她和那男的同样识趣,忙过来道歉。
  关靖北不予理会,目光投在繁华的商场外围,“商场的保安人员都死了吗?从明天开始,不,现在!他们被解雇了!”
  这么大的商场,发现有人闹事打架了,也不见来个人阻止,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女的此时像焉了的瓜,又是讨好又是道歉的,“三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你……的人,还请多多包涵。”
  男人冷哼了一声,不作理睬,一门心思尽放在许愿的身上。
  她只是手蹭了些灰尘,破了薄薄的皮,并没有大伤,只不过小腿走路的姿势怪异。
  关靖北单臂揽过她的腰身,拂开她的裤脚,低头看到膝盖有一处不轻不重的青紫。
  “这里也伤了?”他皱眉问了句,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如果伤在其他地方还好,偏偏是关节扭动的膝盖,而且摔得不轻,走路难免不稳。
  许愿本来还好,一看到自己膝盖上的青紫,脸色顿时变了,也不要男人搀扶,慢吞吞地走到秋葵旁边。
  一下子就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男人眯着眸不远不近地看着,喉间溢出沉沉的音节:“跟我回家。”
  不远处的女人又畏惧又疑惑,打量着许愿,旁边的成文倒是满足她的好奇心,“你胆子还真是大,敢在三少的地盘欺负他的女人。”
  “女人?那位是……”
  “成秘书,你废话什么,把她给我扔局子里去!”关靖北厉声地对他们训斥。
  成文应了一身,连忙遵命。
  一见情况不妙,女人不断地求饶,她怎么也没想到许愿是关三少的女人。
  但关靖北态度坚决。
  成文表示很同情,以往三少还是很大方的,能不追究的事都不会追究。
  但今天……谁让他心情不好,找了那么长时间才把人找到,正卡这节骨眼上,偏偏有人惹出点事来。
  关靖北走到那两个女人面前,看到秋葵的那一刻眼神忽然变了。
  原来她躲在秋葵那里,怪不得没有找到人。
  任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秋葵。
  “走吧,你还要和我闹脾气吗?”男人淡淡道,虽然他一开始觉得自己不会妥协,但看到她之后,心又软了下来,尤其还受了小伤。
  “我没有闹脾气。”许愿一脸平淡,眼睛并不去看男人,“我没有怀孕,你不用再对我百依百顺。”
  关靖北手指的关节泛着白色,语调却是没什么变化,“这件事回去再说,嗯?”
  尽量顺着她的口吻尽量依着,堂堂关三少不必要把家事闹在街上。
  许愿瞥了眼地上散落的袋子,男人就知道她基本妥协了,只是行动上还不是百分百顺从,命人把袋子捡起来,和她一起送上车。
  “这些是买给她的。”许愿指了指秋葵。
  男人没有顺着她的视线,“不管买给谁的,先上车,难道这么多东西你要拎着回去?”
  而后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
  许愿这回没有一丁点顺从的意思,强行往后退,生硬地道:“等等……秋葵和我一起回去。”
  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瞬不熟地把她看着,关靖北唇畔的弧度僵了僵,“你带她回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和秋葵势不两立。
  “是。”许愿很坚定地道。
  “无理由吗?”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她是我嫂子。”
  “呵。”
  也许说其他理由,男人都可以接受,但是这个嫂子,他万万是想不到的。
  “她怀孕了,孩子是我哥的,就是我的外甥,我不能让我的外甥在娘胎里的时候吃苦。”许愿紧接着道,“更何况,她还收留我一晚。”
  所谓的收留,也不过是她大晚上碰到了秋葵,死活要跟着一起回去。
  她对秋葵有理由的憎恶和喜欢,前者是因为他,后者是因为许古安。
  仅仅因为秋葵肚子里怀的事许古安的骨肉,她就可以化敌为友,仅仅如此,她就可以不计前嫌了吗?
  不是有人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许古安其实很恐怖,凶狠手辣,为什么她还不信?
  关靖北心头笼罩微微的失落和黯然,面上仍是温淡的,像是讨好又竭力让自己不那么地刻意明显,“你要是觉得她吃苦,我可以提供居住所。”
  但是要和她住一起,不可能。
  “哦,我是这个意思,但现在我想把她带回去。”许愿自然听懂男人的意思,“她怀孕了,需要人照顾,你给她找房子安排保姆也需要时间吧。”
  “二十分钟我可以安排好。”
  “……”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牵紧秋葵的手,浅浅一笑,“那带她回家吃一顿饭,也不行?”
  他要是再反驳不同意的话,她已经暗自下决心二话不说就走人。
  但关靖北沉思了一会,把她捞入自己怀里带着向前走,下巴紧绷一言不发,算是默认。
  受宠若惊被带到别墅的秋葵感觉到拘谨和不自在,但很快就被许愿家常话热乎了。
  “吃过饭和你去医院检查下,刚被那毒女人推了下,也不知道胎儿怎么样?”许愿小腿翘在茶几上,一边揉着膝盖上的青紫。
  秋葵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感动?不是。更多的是歉疚。
  关靖北这时拿着云南白药走过来,阴沉着脸,沉默不发地半跪下身子,给她的膝盖喷药。
  “以后出去小心点,单枪匹马不要和人乱斗。”他指责道。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许愿就来气,哼哼唧唧,把腿从茶几上挪开,盘起坐着,“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你是不是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谁说我离家出走了,只是出去溜个弯而已。”
  “你又不是狗,溜什么弯。”
  “……”
  就算是,溜个弯还能溜那么久?
  许愿还想狡辩,赤果的脚却被他硬生拽过去,男人索性也坐在沙发上,把她的腿平放在自己腿上,俯下身仔细地替她多喷了些喷雾。
  “反正我没怀孕你就不心疼了,我回来干嘛。”她噘着小嘴。
  关靖北眸色动了动,也许他要是不去找人的话,她这样倔的性子真不打算回来。
  他没考虑过谁的感情处于下风的问题,反正就算她不爱他,他也要把她捆绑在身边,但经过一些事后,还是难免考虑到,她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他放下喷雾,起身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许愿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呢哝。
  吃饭的时候,桌子一下子就多了人,难免会不适应,关琯不太自在地打量对面面色古怪的两个女人。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她知道秋葵。
  “房子和佣人安排好了。”关靖北漠然地提及这个话题,“她下午就可以离开。”
  她说的是谁,另外三个人都懂。
  “我下午和她去医院检查身体。”许愿低着头,淡淡出声,也不管话是对着谁说的,“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她可以离开。”
  “不稳定呢?”
  “你诅咒我外甥情况不稳定?”
  男人眉目微微蹙着,意外这女人的神逻辑,和神逻辑交流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再次选择沉默。
  但是关琯,一改以前的冷淡,对秋葵很是热情,热情得不像话。
  “多吃点,这些菜对胎儿有好处的。”关琯张罗着。
  秋葵望着眼前堆得跟小山高的饭菜,哭笑不得,同时也拒绝不了对方的好意。
  其实她除了不受男人欢迎,女人们对她还是不错的。
  放下筷子,关靖北怪异地瞥了眼自家的二姐,“你和许愿一样?”
  关琯莫名其妙,一边给秋葵递擦嘴的纸巾,一边问道:“什么一样?”
  “一样……是孩子的小姑子,对她那么亲热?”
  “没……客人嘛。”关琯勉强地笑着,动作却因为男人的提醒而变得克制。
  一向冷漠甚至并不欢喜孩子的关琯有着出乎意料的热情,甚至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孕妇产生好感,不可能是所谓的客人。
  关靖北懒得推测,他以为她可能是和温华有了紧张。
  如果那时他要是再深度探究的话,就会发现,关琯和秋葵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存在一定的关系。
  一顿不是很爽的午饭过后,许愿乐呵呵地拉着秋葵去散步。
  秋葵是个审时度势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男人看她的目光已经充满厌恶?她松开许愿热情洋溢的手,以上楼试衣服为借口离开。
  恰时关靖北出现了,走到许愿的身边,悄无声息的,声音显得突兀:“同情秋葵,还是真的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外甥?”
  “她是我嫂子。”
  “这年头睡一觉就能称嫂子了。”他低笑,她一开始知道秋葵怀孕还不是漠视的样子?
  “是啊,更何况她还怀着孕,她就是我哥的女人。”
  早春的树枝冒着新芽,青绿青绿的很可爱,许愿踮起脚尖嗅了嗅,闭着眼睛,话说得虚无缥缈,“等孩子出生,我哥发现自己还有个亲骨肉存在,说不定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