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身子,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喊道:“这水凉了,去帮我换杯热的吧。”
  头一次被人使唤,而且是自己讨厌的情敌,许愿白眼一翻,心里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
  但她强忍住憋了下去,走去提供茶水的小厨房。
  热水送了上来,唐宁先用手碰了下,确认挺热的后,才端了起来。
  她的优雅显得做作,缓缓地端起杯子,眼中却是闪过戾色,见许愿转身要走,忽然惊呼道:“哎呀,这杯怎么又这么烫……”
  像是不小心,一个不稳,盛了热水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咣当一声,紧接着是水溅洒的响声。
  许愿本是走了好几步,但水溅落的范围大,她穿着毛拖的脚跟还是被烫着了。
  并没有多痛,但追究的是行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唐宁是故意的。
  唐宁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趴伏在男人的怀里,“不好意思,把你这里的地板弄脏了。”
  心里却暗暗可惜,许愿的反应真够灵敏的,只烫着她一点点。
  本抱着看戏角色的关靖北微蹙着眉,不搭腔,他对于唐宁的话多半是装作没听见。
  唐宁习惯了男人的冷漠,令她不满的是,关靖北的视线始终落在许愿的身上。
  唐宁的心里像是被热水滚烫过似的,燥热起来。
  她忙坐在他的腿上,挡住了他的视线:“北,最近我新拍的那部电影要上映了,你陪我去看吧。”
  “好。”关靖北没有丝毫的迟疑。
  “那我们……”
  唐宁心中的喜悦未满,就听到许愿冷漠至极的嗓音:“道歉!”
  “……什么?”唐宁回过头,正对上对方寒凉入骨的瞳眸,她不可思议地道:“你让我道歉?”
  “道歉。”许愿仍是重复那句。
  “为什么是我道歉?”唐宁只觉得好笑,“我只是不小心摔了杯子而已。”
  “你杯子里的热水碰到我脚了。”许愿漠然地陈述,“不过没伤着什么,你道歉我就原谅你。”
  “真可笑,碰到你脚的是热水又不是我。”唐宁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要道歉,就让地上的水道歉吧。”
  许愿一改之前狐狸般俏皮的脸,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寒意,面无表情,“最后说一遍,道歉。”
  “我就不!”唐宁搂着关靖北的脖子,活有一副我有靠山你不敢乱动的样子,“我现在……”
  “啪。”
  话音未落,啪的巴掌声传来。
  许愿曾在军队里被迫训练两年,扇人的力道下得狠又稳。左手拧着唐宁的肩膀,右手甩过去就是闪电般快的巴掌。
  几乎就在下一秒,更加响亮的动静传来。
  许愿趴倒在地,两只手支撑在前方,单腿蜷缩着,另一条腿则以相当难看的姿势伸进纸篓里。
  说真的,她自己也懵了,呆愣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推了她?
  “许愿,唐宁是我的女朋友,你从哪儿借的胆子在我面前打她?”
  关靖北沉沉的声音击在她的耳膜,音调不高但字字清晰,甚至还有余力去回味每个字。
  以往狡黠的许愿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像个傻子似的,坐在地上。
  她几乎难以置信他刚才推了她,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使她踉跄退后几步,脚也毫无意识地踩进了纸篓里。
  导致现在如此狼狈的样子。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宁,妆容精致的脸很快乐开了花,但仍是委屈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脸叫疼。
  嗲得不能再嗲的声音,一点点地刺入许愿的耳朵里。
  她缓缓地抽回放在纸篓里自己的腿,面如死灰。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地板的冰凉,肌肤的神经末梢都在发冷除了心在疼。
  而心里乐开了花似的唐宁撒娇似道:“嘤嘤……我的脸好像肿起来了,北,你看看怎么办,是不是没有以前漂亮了?”
  “还好。”关靖北答。
  “真的吗,你别骗我,我要是毁容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再说两个字太过敷衍,这里还多了个女人呢,他补充说,“让人拿冰块敷敷就好了。”
  “不行啦,太冷了,你亲我一下更有效哦。”
  他们一唱一和的,神色,言语,尽数落在许愿的大脑里,充斥着,血脉几乎要迸发。
  许愿缓缓地站了起来,闭了闭眼不去关注他们,正要走,听到唐宁说:“哎那个谁,你刚才打了我,不应该道歉吗?”
  “是这样吗?”许愿顿住脚步,不回头,唇角扯出冷笑,“你平常在街上踩中狗的尾巴,难道也向它们说对不起吗?”
  “你!”唐宁的眼泪上来了,委屈巴拉的看向男人寻求庇护,“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关靖北抿着薄唇,神色温淡:“许愿,道歉吧,刚才的事可以当做没发生。”
  男人的话语再一次如鼓抨击着耳腔,许愿像是听到天方夜谭,浑身僵硬着,回过头冷冷地睨了眼,“刚才你女朋友故意泼我热水时,你怎么不让她道歉?”
  “既然你都说是我女朋友了,我为什么让她道歉。”
  关靖北顿了顿,好脾气地一笑,又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的杯子,“我的女人我宠,天塌下来我挡着,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了?”
  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是回到了过去,他把许愿捧在手心中宠的样子。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宠你的时候万分包容,就是再不讲理也会护着,纵容你的小任性。
  许愿只觉鼻子酸酸的,别过脸,“不管怎样,你妄想我向她道歉,不可能!”
  “不道歉,那许家的事,我们好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他轻缓缓地道,只像是陈述无关紧要的事,并没有拿捏人的语气在里面。
  诧异过后的愤怒,许愿紧咬着唇:“你们……好……我道歉,对不起。”
  唐宁却是柔柔地一笑,“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听见?”三个字几乎是从许愿口中挤着出来的,她盯着若无其事的男人仿佛要戳穿骨血似的,“那你,听见了吗?”
  关靖北仍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状似忽略掉之前他推她的那件事,沉沉道:“你们的事好像和我无关。”
  “回答有,或者没有,好像不比你这五年来费尽心思找我要难。”
  许愿说得轻慢,但委实是要把他往岔路口上逼。
  片刻的迟疑和大脑几秒的思索,关靖北微微颔首,不去看她的眼睛,顺着之前的腔调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