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没有……没有听见——他是在维护唐宁了。
许愿的脑子是白的,心是凉的。
她忽然感觉自己站着显得多余,两手不自然插上自己的发间,哑哑地淡笑:“好……好,对不起,这一次,听见了吗?”
她吼的话倒顺着她性子,但越是这般低哑和示软,越像石块抨击着男人的心。
关靖北眉头微微蹙着,想说什么,但见许愿把摘下的围裙往地上一摔,转身走了。
他下意识要起身,唐宁却牢牢地坐在他的腿上,手指上的鸽血红钻戒在提醒,谁是他的仇人谁是他的恩人。
“北。”唐宁娇哼一声,玉般的臂膀环上男人的脖颈,“你好像不太高兴。”
冷静下来的关靖北觑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发生矛盾,你见了她可以躲着,不要到处惹事生非。”
“我……”唐宁憋屈了,但想到这个男人的一贯作风,只能小声地道:“我知道了。”
搁在小阁楼西窗的月光惨淡淡的,一如蜷缩在角落的女孩。
关靖北一进来就看到她这样,下巴抵着屈起的膝上,长发遮盖了大半张脸,洁白的女仆装脏得不成样子。
她故意把自己关在阁楼,让自己显得可怜,但他还是为这副惨兮兮的弱猫样儿心疼。
察觉到有人的脚步渐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许愿的眼皮未抬,喉间溢出低低的嘲笑冷讽:“这才几点啊,有超过九点吗,你就和人家办了事?都说了奔三的男人要肾重……唔。”
尾音被男人深入的吻所淹没,细小的腰被大手握着,她不迎合也不反抗,媚人的脸蛋透着不同往常的冷漠。
一吻结束,他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颚,嗓音低低沉沉,“跟我回床上睡,嗯?”
她讥笑,“你和人家完事后在来找我啊?”
“我没碰她。”他似乎恼了,把她鞋袜都脱下来,握着细白的脚踝打量。
倒没有明显被烫伤的痕迹,只是小块的红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单膝跪在地上,拿出准备好了的药膏,细细地为她涂抹之前唐宁打她的伤口。
抬手轻轻地剥开衣料,他一眼就看到她身上被鞭打尚未痊愈的伤。
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就这样坐在地上,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整个过程,许愿安静地接受。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贱才来给她上药的?
这种给了你一拳又问你疼不疼的人最无耻了。
当关靖北扳过她的脚踝准备查看的时候,许愿狠狠地甩手一巴掌过去。
他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俊脸偏过去又停住,明明可以躲过,却硬生生挨了。
若是搁在以往,因为一个女人推了她,那许愿完全可以和他闹上一阵子。但现在,不同往日。
许愿脸色白了几分,却发出银铃般的低笑:“关靖北,你知道的,一个巴掌不够我解气的。”
五个手指印很快在男人的俊脸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他仍是单膝跪着,面上无波无澜,淡淡地解释:“那就多打几个。”
闻言,她又要动手的样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笑,不急不缓地补充:“打几个待会就虐你几次。”
“……”
许愿紧咬着牙,任由他的手细细抚摸在脚踝上,并没有伤痕,看来她躲过了唐宁的热水。
但男人的眉眼中还是闪过心疼,又很快地消逝。
药涂好后,他抱着她向卧室走去,平稳地将人放在床上。
末了,他侧身将小小的她抱着,口中低喃:“愿愿,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萎靡的气息冲进许愿的鼻腔里,她的意识被冲击得渐渐涣散,哑声问:“那,唐宁呢?”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可以动她,一分一毫都不可以,懂吗?”
他像是哄小孩的语气哄她,可谁都听得出来那不是哄,而是警告。
救命恩人……
许愿的唇角扯出淡得几无的笑,“她怎么救的你?”
关靖北顿了顿,在她的上方撑起身子,说话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脖颈,“五年前,你对我开枪后,是她想方设法将我带到市中心。”
说起以前的事,似乎难以启口,脑中又有无数的镜头浮现,每一幕都令他气得咬牙切齿。
许愿则是在口中低喃重复:“呵……原来你认为,是她救的你。”
“嗯。”他并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低头啄了啄她的脸颊,“愿愿,只要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五年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也可以放过许家。”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仁慈啊。
许愿终于抑制不住了心中的讽刺,笑出了声。
他只认为五年前她要杀他,却不知道救他的人也是她。
他察觉出她的讽刺,声音沉了下去:“我真的不理解你,许愿,你有心吗,五年前你伤我那么彻底,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真的是因为想你才出现的。”她叹了口气,目光十分地哀怨,“既然我可以躲你五年,那躲一辈子又有何难。”
她曾被哥哥丢进军队里训练过,加上头脑灵活,躲他一辈子是不难的。
“那为什么,当初拿枪指着我。”
她愣了愣,“抱歉,这个我无法解释。”
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让她说吧,另一个让她不要说。
说什么呢,说她只是迫不得已对他开枪吗,如果开口解释了,涉及到他的亲人,他会信吗?
既然不信,那说出去的解释显得多么地可笑。
她的沉默,关靖北也跟着一起,他化心中的愤恨为力道,再次狠狠地要了她。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滔天的欲中慢慢褪去,每次伏在她胸口,都要低喃一句:“许愿,我恨你。”
她一直都在他的心中,只不过现在长成了一根刺,拔不得又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