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庄宛宁在此,说不得就要骂他是个骗子:一晚就是心爱的女子了?可当真虚伪!
但,这却是他说给旁人听的借口。皇帝又赐了他数件礼品,用以贺他成婚之喜。随后就道:“跪安吧。”
展舒修跪下,随后离开了天阙宫。
“小姐为何要拿那二皇子的玉佩?”墨竹问。
庄宛宁望着手里的玉佩,皇家手笔,上好的造工和玉石,看起来果然不错。她道:“想拿就拿,哪有那么多理由?”
墨竹被小姐这样的理由吓着了,她想不通小姐胆子怎么会这么大,但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她又觉得:既然小姐如今已经好过来了,那就再好不过,她还管别的事情做什么?
庄宛宁收起玉佩,这古代人的衣裳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袖子里当真有可以拿来放东西的口袋,而且还不容易掉。然后她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回去吧。”
墨竹刚想说话,但看见小姐这副模样,只得起身,跟着小姐向宅院里走了过去。庄宛宁本就不是什么容易放过人的性子,既然庄雨凝已经得罪了她,她就要报复彻底,否则若是日后兴起风浪来,受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她往自己屋中走去。
尽管这位大小姐在府中毫无威严可言,但如今这样打了庄雨凝一回,竟然也没有人敢阻拦她,毕竟人人都要为自己着想,在不得罪姨娘的情况下,还没有人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凑上去找揍。
归根结底,人,会害怕比自己强大的人。
一路走来,没有奴仆看见这位大小姐敢多讲一个字,甚至还有人给她行礼。庄宛宁笑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谁喜欢天天憋屈着过日子,被虐狂么?
然后她就看到了庄雨凝的院落,祈雨轩。
庄雨凝尽管只是庶出,但因为二姨娘受宠,却还是能给自己的宅院起名,只是可惜她并不是什么有品味的人,听见旁人说“祈雨”,就用了这两个字,还请了书法家写完雕刻成招牌,挂在堂前。
她抬头望了这招牌一眼。她的爷爷是中医,喜欢书法,她在医馆里长大,自然也受了熏陶。老人家喜欢写瘦金体,她小时候就在一边磨墨,旁人不喜欢墨香,嫌味道不好,她却刚好相反。
祈雨轩……旁人听了,恐怕还以为是庙宇的名字呢。
墨竹犹豫,随后轻声唤道:“小姐?”
小姐站在这里,看着这招牌却是为何?但很快,庄宛宁继续走,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却还是只见两三个仆人,却都来向她行礼。会看眼色的都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与过往完全不同了,不但得了陛下的赐婚,还比以前聪明了许多,只要不是没长眼睛的,自然都会上来巴结她。
看到这几个仆人,庄宛宁的内心稍微有点复杂。
原主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这三个仆人之中,一个叫做如意,一个叫做长安,还有一个姓陈的嬷嬷。原主的母亲过世之前,曾经拜托过他们,好好照顾自己最小的女儿。但人走茶凉,除了墨竹,就没有人真的对原主好。
这陈嬷嬷,本来是陪嫁侍女,但缝给原主的衣裳都那样粗糙,挑最便宜的布来做衣服,只为了能够省钱。而如今她站在那里帮她倒茶,嘴里还说着话:“大小姐可总算是回来了,走了这么久,嬷嬷都心疼了。”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一开始她就是真心对她好。庄宛宁面无表情,仅仅是道:“陈嬷嬷,你不必留下来了,明日就去后院做事吧。”
所谓后院,其实就是这国公府之中,所有不得主子脸面的仆人干活的地方。但凡犯了错的仆人,都会被赶到那里去,一旦去了,多半就没有机会继续往上爬了,就更没有一个好的前程了。
陈嬷嬷听见这句话,心底一惊,睁大眼睛立刻跪下,“大小姐,大小姐……老奴是犯了什么错,大小姐要这样对待老奴?”
她心底发虚,她自己以前怎么对待大小姐的,她很清楚。但有些人为了恶,就回不了头了,她也能硬抗着为自己狡辩,因为在他们眼里,他真的是什么错都没有。庄宛宁知道,就算自己说什么,她也会继续死缠烂打。
于是她冷着一张脸道:“什么错都没有。”
对待这种人,一旦心软,吃亏的可就是她了。陈嬷嬷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来说。她张着嘴:“那、那……大小姐……”
庄宛宁喝完一杯茶,将杯子放在桌上:“我不喜欢你,所以要你走。”这话说起来是那么任性,而且全然不讲道理。陈嬷嬷听了,就知道没有可乘之机,但她依旧道:“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不讲情分?”
庄宛宁没有回应,只是两个字,静静地:“出去。”
别逼她动手打人。
可是陈嬷嬷不肯。她跪着向前行,只能用跪舔两个字来形容她的行为了。“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老奴养你到这么大,小时候衣服破了就给你缝,枕头都怕不够舒服,妆也给你化最好的……”
她试图挽留,但庄宛宁没有给她半点面子。
她冷笑一声,“养我?”
“真是说得好听啊陈嬷嬷,”她的声音宛如泉水叮咚响,“别以为我不记得,你拿了我的衣服,换一套旧衣来,然后那套贵的就拿去卖给别人,我这个年纪,你就给我化浓妆,实际上打的是什么心思?”
她说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陈嬷嬷。她还是痴呆的时候,没见她出来过,如今倒是会讨好她了。陈嬷嬷愣住了,她没想到小姐一桩一件都记得这么清楚。她傻傻地跪在那里,随后就听见她道:“滚,还是要迫我将你打成残废?”
庄宛宁说完,陈嬷嬷才愣着神,离开这院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赶走的一天,今日大小姐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无比难堪。她心中只觉得怨愤,但庄宛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