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一二,立刻分道扬镳——几乎是有默契的,他们谁都不想见到谁,于是展舒眉往自己寝宫中去。
  宫中风景向来不坏,甚至可说是赏心悦目。
  他走过这一段路,即有一排棕榈树在侧,秋风吹来,迎风送爽,他的长衫被吹起一个折角。
  地上石砖铺得整整齐齐,放眼望去一条长街,朱漆墙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灯,灯盏未点,然而依旧精致,且一丝不苟。
  打造华美尚在其次,这样偌大一处皇城,居然不落灰尘不染脏,可见每日洒扫,即要多少人手。
  但展舒眉却没那个心情看这些。他纵然力挽狂澜,然而刚才被展舒修那般顶撞了一回,怎么可能觉得开心?
  但是他的随从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一见展舒修离开,他身后的随从就忙不迭上前,变着话奉承这位主子,接连不断的奉承之语,足以让每一个人感觉轻飘飘,不脚踏实地。
  但展舒眉却一句都没听入耳。
  他毕竟已经被奉承习惯了,知道哪些话是真,那些则是假。如果换了个人来,或许当真会被那些甜言蜜语淹没,但他不会。
  随着离寝宫越来越近,他在想的,已经不是朝廷上那些事了。
  展舒眉面色不悦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近来,随着内阁事越来越多、他越来越繁忙,去长乐宫的次数,也少得多了。或者说,他是在逃避萧贵妃。
  而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在烦恼另一件事……
  他叹了口气,往后靠,看着一室的风景,到底感觉到了些许赏心悦目,但这依然抵不过他内心的烦厌,他闭上眼,那一幕幕画面又回到他眼前,仿佛纠缠不散的冤魂,展舒修、展舒煜。
  这或许就是展舒眉一直想要登上大位的原因之一:大部分是因为那个诱人的位置,一小部分是,等到他手握生杀大权之时,他就可以远离这些烦扰。
  帝位,权力的中心,君临天下,是只要说出口都会引人垂涎的一个词。此四字背后隐藏多少辛酸或许不是人人都懂,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代表了无尽的奢华享受。
  历史上有多少个帝皇,是因为想做实事而奋力登上那个位置的,展舒眉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想要帝位,多半还是因为他自己。
  这世上没那么多大公无私的人,而在宫廷之中,这样的人就更少。展舒眉只是其中一个。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也已经为此争破了脑袋。
  就在他闭上眼睛时候,忽然闻到茶香,与一阵清香。
  他睁开眼睛。
  看到一个身穿女官服饰的女子,站在一边,她正乖巧地给她送上清茶和点心。
  她身上的女官衣裳看起来有些中性化,但也显而易见地凸显出她纤细腰肢与手腕、单薄的肩膀、诱人的身段曲线;她发髻绑得一丝不苟,但却有一缕发丝在耳畔垂了下来,若隐若现贴在脸颊上,透露出她一丝清秀带媚的风情。
  很美,是那种属于凡尘俗世的美感,是每个人都会想要拥有的、那一种。
  庄雨凝轻声道:“殿下,你回来了。”
  温柔、听话、乖顺……这就是萧贵妃的点子。
  她让她进宫来,做一名女官、仅仅只是如此,却足以让庄雨凝留在宫里,守在展舒眉身边了。萧贵妃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想要什么,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人的;
  而如今,庄雨凝确确实实乖巧地留在这里,服侍展舒眉。
  但展舒眉也不是不懂分寸,他微微一笑,做出一副君子风度的模样,将那杯茶拿起来,“多谢,你可以退下了。”
  他对她很好,但是他不会给她希望。
  展舒眉不是不懂自己母妃的意思,还有她的隐喻:他可以将这个少女留在身边,但不可以给她留下子嗣,因为若是那样,事态就会失控。
  而他王妃这个位置,要留给一个,能帮助他登上皇位的女人……
  但庄雨凝却没有走。
  展舒眉心中有一刻的不耐:她想做什么?
  但很快庄雨凝凄然一笑,这个美丽的笑容足以夺取大多数人的注意力:“殿下总是让奴婢退下,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展舒眉心中一动,他自然是动心的,然而他的理智足以盖过他的感情。
  他的表情平和了一些,他放轻声音,尽可能柔和的道:“我很忙。”
  这个理由很正当,庄雨凝听见,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展舒眉很口渴,他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大半,而因为饮茶的缘故,他似乎就觉得自己热了起来。
  即使天气已经转凉。
  “既然如此,奴婢……就先退下了。”庄雨凝委委屈屈的道。
  但展舒眉也不想太过薄待于她,见她如此委屈,于是道:“你先帮我去书房,将我放在案上那本书拿回来罢。”
  他本来是想借这句话,安抚一下庄雨凝;但他却见她眼神一亮,比他想象的,还要亮上不少。
  庄雨凝转身而去,展舒眉自己伸手倒茶,就着茶吃完了点心,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热。
  他觉得太热了。
  屋中没有通风,展舒眉下意识扯开了衣衫,露出半截胸膛,可他依然觉得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到体内有某个部分,不太对劲。而很快,他就知道了那种感觉是什么。
  而这时候,庄雨凝步入殿中:“殿下?你……很热么?”
  她娇柔的声音,传入展舒眉耳畔,仿佛诱惑。展舒眉抬眼看到她,就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他一看见她,就体会到了那一种,仿佛求生本能的渴望。
  她纤细秀美的身姿和模样,映入展舒眉眼中,模糊成了一幅朦胧的画。
  就像一个身陷荒野的人看见了水源,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他想要她。
  “殿下怎么了?”
  可是她却还在一步步靠近他。仿佛天真不知世事。展舒眉望向庄雨凝,然后他在她接近的瞬间,将她拉到椅上。
  发髻上的女官发饰掉了下来。发丝散乱开来。
  衣衫被一件件丢在地上。
  他用手环住她的脖颈将她往下压,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