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狼群以后,四人寻了一个洞穴,坐下来生火,围着火堆,琥珀将几只路上打来的兔子串起,在火上烤。
他们几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似乎还能撑得下去。
展舒修的伤大多是在双手,琥珀最重的伤则在肩膀,阿萨勒的伤是在大腿,而庄宛宁几乎没受什么大伤,不过她是最累的。还好,他们早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几个人围着火堆取暖,看到琥珀黏在阿萨勒身边,两人一直说话,她就插口道:“所以你们都不知道,突厥如今,是什么情况?”
在野外她也放松了一点,但到底有一个陌生人在,她也有点担心。
展舒修则一言不发,转动树枝,将兔子翻了个面。
“不知道,”琥珀摇摇头,气愤地道:“他们什么都不说。”
经过两人的谈话,庄宛宁已经知道,琥珀来历,其实很单纯。
她无父无母,是阿萨勒身边的人,从前负责保护他,只是后来留在了突厥;琥珀是她的汉名,她说“突厥皇室中,不少人都会大姜语言”。
而她的名字,还是因为突厥的一名公主夸她眼睛漂亮,晶莹剔透,就像琥珀,所以才得的——这也算是一项殊荣了。
不知是否因为大姜地位,所以他们的语言,也就流行起来。
庄宛宁点点头,她其实也会一点点突厥语言和文字,不过也就是最基本的而已。
因为穆潇潇从前跟在展舒修身边,学了不少,而她和穆潇潇交好,她跟着她学,没多久就会了。
这并不是在穿越前学会的,所以她也学得不算好;
如果他们之间硬要排出一个比例,那么展舒修是那个学霸,而穆潇潇是学神(她学得比他们都快,而且几乎是自学),而她就是个一百分里,也就拿六七十分的了。
可惜潇潇没来……她只能叹气了。
她也知道,就算她来了,事情也不会有太大的不同。何况,穆潇潇明显是无法离开京城的,她能离开凤央楼,都算是个奇迹了。
而琥珀因为一向负责保护阿萨勒,不大了解宫中状况,人缘更算不上好;所以,她所知道的,实在不多。更不要说,军事决策这类近乎绝密的事情了。
庄宛宁和展舒修对望一眼,她看到他眼里沉淀着思虑的痕迹,火光照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看起来更耀眼。他们都知道,如果想探得真相,那么,问琥珀是毫无意义的。
她和展舒修的目的,主要是查出突厥的来意,他们为何行为如此跷蹊,突然不顾阿萨勒,也要起兵攻打大姜。
所以,看样子这回,他们还是要去突厥了。
“对了,”琥珀突然疑惑地看过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声音登时哑了。
阿萨勒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不会问这个问题;而琥珀的问题也很正常,因为他们似乎的确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但无论如何,庄宛宁看了展舒修一眼——他可是二皇子,打败了突厥许多回,让他们恨得他牙痒痒的人!
他会怎么说?
不过展舒修没出声,于是为了帮一帮他,庄宛宁开口:“夜莺,我叫夜莺。”
她几乎没有想,这名字就是脱口而出。
展舒修和阿萨勒登时望向她。他们可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沉默,没有解释。这是前生,她在执行任务时候,会用的代号。现在重新读出来,她反而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这名字的确有些西化……不过也挺适合现在用的。她可以确定,这名字,和未来的二皇妃,不会有任何关联。
“哦,夜莺,”琥珀点点头,她不太了解大姜文化,于是只是慢慢地练习着这名字的发音。“这名字真好听!”她单纯而天真地赞誉道。
庄宛宁成功度过了这一关,那么接下来就是展舒修了。
他的姓氏和名字都有危险,他连姓都不能告诉旁人;庄宛宁挑眉,他会怎么说?
“江与,”展舒修说,他板着一张脸,“你想喊?”
他的反应让琥珀吐了吐舌头,她慌忙摇头,又昂起下巴,以高傲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我自然不会想喊!”
好吧,庄宛宁点点头,展舒修只是随口编出了一个名字,不过对她来说,也差不多。
她依然知道他是谁,这就够了。
她和展舒修对视一眼,都没说话。直觉告诉庄宛宁,这名字背后有来历,不过那来历并不是那么简单,可能就同夜莺这名字一样。
夜深。
庄宛宁美美的吃完了一只兔子,这兔子很肥,但她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自然是连骨头上的油脂都舔干净了。
琥珀说要去洗衣服,展舒修去观察周围有无危险,于是收拾东西的,就是她和阿萨勒了。
“哎,”庄宛宁看向他:“你表现得真不错!”
她是在说刚才他们俩的合作了。
阿萨勒点头,“我们活下来了。”
“没错,”庄宛宁背靠在一块大石上,她抬头望向漫天星辉:“人嘛,最重要是活着,别的都不用管。”
她忽然觉得空气都安静下来。这里虽然是荒野,但天空却依然那么美。她很喜欢这里,最重要的是,这里并不是京城。
庄宛宁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有展舒修帮忙掩饰,那她离逃出那座城,还很远呢。
她其实真的不太讨厌那里,不过她也没有喜欢到要留下来。虽然这时代,旅行的条件不是那么好,但既然她想要的是自由本身,那她就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你要去突厥?”
“嗯,我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庄宛宁眨眨眼,她的目的确实如此,不太复杂,或者说,一直都很简单。
阿萨勒看向她。她不知道的是,她以石头为枕,看着天空,看起来,仿佛漫天星辰,都落进了她眼底。
很美。
阿萨勒想起今日的黄昏,想到当时的情景,他走近,想对她说几句话。
但没有多久,在阿萨勒要开口的时候,他就发现,她闭上眼睛,呼吸变慢,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庄宛宁今日实在很累,她吃饱了,又处理了伤口,换了一套衣裳,和同伴呆在一起;于是,她没说几句话,就直接沉入了梦乡。
就这么睡着了?
于是阿萨勒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一句话。他想了想,于是取下披肩,盖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