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大阵仗,弄得聚平军灰头土脸,此非小仇。
不需细想,戴宣同定欲杀温韩二人而后快。
风声过紧,他俩怎会去招摇过市。
两人商量之前决定暂避锋芒,待过了风头再说。
周霄府的平晏城,临近铁马府的地界,他俩约定九月初在此汇合,以看是否去战。
温千岚潇洒了大半年,日子太安逸,他有些倦了。
放着仇敌聚平军不理,任由戴宣同多快活一日,他是食不知味。
今日,平晏城的主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
“呦,小美人……”温千岚步态悠闲,收敛修为,眼睛乱瞟,边走边瞧热闹。
他很怀疑,假如年少时不逢变故,而是家境显赫,那么他有可能是位纨绔子弟。
当个纨绔不错,自有乐趣,奈何没啥机会了。
哈士奇贴着他的身旁走,有些不情愿。
它抱怨道:“为啥本哈要听你的,你不听本哈的……大兄弟,本哈在和你谈心呢。”
“呃。”此个问题,温千岚真没想过,随口说道:“你打不赢我,所以我是爷。”
“本哈不服,有本事咱俩比吃。”二狗子想要翻身当主子。
他嘿嘿一笑,“我能打赢你。”
“大兄弟,那咱俩比喝酒?”
“你打不赢我。”
“咱俩比谁也不理谁?”
“你打不赢我。”
“咱俩比……”
被二狗子拉低着智慧,温千岚自觉前途晦暗,瞧周围人的眼神便知道了。
守护兽或妖灵,能较为流利地说人话,不是一件常见的事儿。
不过,倒不会因此让旁人推断出他的身份。
周霄府不比铁马府与宁风府,关于他的谣言虽有传扬,却只是听其名,不知其人。
尤其是坊间杂谈,传传便走样了,与其本人的方方面面,都有不相符。
不需刻意乔装隐瞒,他也难被辨认。
“大兄弟,本哈饿了,想下馆子。”二狗子目不识丁,又能认出酒楼,顿时犯了馋病。
它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向酒楼内张望。
温千岚答得干脆,“没钱。”
二狗子明白吃东西得给元石,可惜它没有,“呜,大兄弟你真穷,本哈不想和你混了。”
它抱怨着跟上,摇头晃脑地乱瞧。
当路过一烧饼摊时,它嘴又馋了,“大兄弟,本哈想吃大饼。”
二狗子见什么要什么,温千岚早是习以为常,“没钱。”
“嗷……”哈士奇粗着嗓子吼一声,以表示抗议。
接着转转狗眼,看卖烧瓶的是个五六十的老头,比较好欺负,它来了能耐。
人立站起,俩前爪搭在摊架,它拍了拍爪子,低着下巴瞪人威胁道:“老头,快给本哈个大饼,不然砸了你摊子。”
对方是老头,没修为,它觉得它能打过。
“呃……”狼狗说话了,还要打劫烧饼,摊主老头吓懵住了。
砰砰砰。
哈士奇将木摊拍得作响,咧嘴威胁,“老头,本哈脾气可不好。”
“给你给你。”老头被二狗子的王霸之气吓住了,连忙取出张烧饼,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其嘴中嘀嘀咕咕,“这是什么世道啊,狼狗都会说话……”
不由地,他看向温千岚的目光,有满满地鄙视。
“傻狗!”温千岚脸皮发烫,二狗子总能冷不丁给他点惊喜。
这要是不在街上,他非得上去就是个过肩摔,他忙地放下块元石,赔笑道:“抱歉啊老丈,这是好友养的妖灵,我只是帮忙照看下,不熟,元石您拿去压压惊。”他抓住狗耳朵,将二狗子强拉硬拽地带走了。
哈士奇叼着烧饼,本事大了去了,拧着脑袋放狠话,“老头算你识相,本哈明天再来找你,多带几个大饼。”
“人比狗傻。”摊主老头叨咕一句,美滋滋地收起元石,扛起扁担收摊了。
二狗子还是很仗义的,不独吞胜利的果实,非得将烧饼分给大兄弟一半,“你吃、你吃啊。”
“哎……你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吗?”温千岚欲哭无泪。
让他憋屈的是,二狗子惹事,由他背锅。
怂拉着大舌头,哈士奇歪头盯着一妇人眉飞色舞,“嘿大妹子,你屁屁真大呦。”
“淫贼、色痞子。”妇人体态丰腴,挎着菜篮,她嫌弃地瞪了眼温千岚。
扔出个柿子打人解气,她担心会被调戏,赶紧走远,边小跑边回头警惕。
“真不是我说的,我明显是正人君子啊。”温千岚很无辜。
二狗子毫不自觉,“大兄弟,你手里的大果是啥,咱俩平分。”
好在他脸皮厚,且‘欺男霸女’的感觉,挺不赖嘛……
而在平晏城内闲逛,他并没什么要采买的物件。
地玄三转所需的资源,他早以元浆灵髓做交换,一应备齐了。
丹药奇珍、灵髓等很充足,无需为三转的资源发愁,元石尚有许多,能支撑许久。
像如盛华宝药等,因太稀少,以灵髓也换不到,不好强求。
资源充裕,再加以勤勉劳逸结合,三转的修炼将会完善。
短则三四年,长则八年,他自信必能踏入四转三觉。
灵法武技等,他没打算去再置购几部。
一是三品的灵法武技,十分贵重,二是贪多嚼不烂,招数在于精不在于多。
他三系同修,如今足足有六个天赋,与习练武技相比,深入掌握天赋显然更重要。
《龙江断海》、《风乱残月》,已经够他练的了,将之掌握至融会贯通乃至登峰造极,更有助于增进武力。
像《狼行山壑》、《利爪撕风》,他只是偶尔练练,不投注过多的精力。
“楞哩咯楞……”心头轻松,一人一狗闲逛得潇洒,“那里很热闹啊,走,去瞧瞧。”
在前方街巷岔口,围着一大群人,熙熙攘攘。
众人在围看的,是两位摆摊卖丹药的青年男子。
两人武袍英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修为在一转三四阶,守护兵与兽均为五品。
气度不凡颇有华贵,他俩很似年少有志之辈。
二人自报家门,是铁马府人士,两兄弟魏志、魏浩。
兄长魏志的声音晴朗,中气十足,“铁马府战乱连年,民生疾苦,我兄弟二人受邪君差遣,特来贵地筹措济民钱粮,叨扰了……此为草霜福丹,乃是邪君亲手炼制,固然用材仅是普通秋霜草,此丹却蕴含玄玄福气。多加服用草霜福丹,福气萦绕,必可百病全消,祛灾解难,只看邪君得道多助,便知其一……”
他对着众人夸夸其谈,说得煞有其事。
魏志顿了段,接着说道:“各位高邻父老,善恶福祸之谈,飘渺无稽,心诚则灵。利欲熏心,心窍蒙尘,不得见真意。广施善心,抛开私利,冥冥福报自来。福泽护佑,安康永泰,散财行善越多,福气当越深厚长远。福德绵延子嗣,来日将得天助,好运接连前程似锦……”
“我兄弟今日来此售丹,铁马府灾民,是否将有饱餐暖衣,便仰仗各位的善举了。”
紧接着,魏浩言辞高亢地喊道:“草霜福丹,每颗仅仅三十两金,只有一千颗、只有一千颗!”
话音刚落,就有位俊俏女子冲到摊前。
她焦急地喊道:“我买三颗,不,我买十颗!”
“好嘞,姑娘心地纯良不求私利,定得福报。”钱货交易,魏志郑重地言道。
“嗯嗯,有劳师兄辛苦奔波。”女子打开药瓶嗅了嗅,顿时惊喜浓郁,诚挚道谢。
魏志谦谨地摆摆手,“举手之劳,不敢受谢。”
有该女子牵头,围观的众人急了。
买菜经过的大娘,卖力地向前挤去,“给我两颗。”
“别挤,我要一颗。”一位老头,不甘落后。
“一颗,正好三十两金。”
“十颗十颗!”
大姑娘小媳妇老爷们,都在拥挤地抢购,生怕买不着。
他们每人买的数量不多,胜在人多,摊位上的丹药快速减少。
“呃……”温千岚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抢,本哈要买一万……”二狗子也要往上冲,又被扯着脖领拽回。
他很不明白,这两个卖假药的,口才显然不咋地,胡吹乱侃不靠谱,竟然会有人相信。
在城内,三十两金固然很少,却也没必要当冤大头吧。
据他分辨,所谓的草霜福丹,压根只属于普通药丸。能驱驱暑热便不错了,顶多值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卖三十两金,这也太黑了。
一千颗丹药,几乎净赚三十块元石。
且铁马府、邪君,他能联想到的,只有他自己。
打着他的名号,以筹措济民物资为由,招摇撞骗地卖假药?
温千岚的火爆脾气,腾地上来了。
无巧不巧地让他碰见了,显然,此类事情不会罕见。
拿岚爷的名声骗人,竟然不孝敬他点元石,岂有此理。
“他俩这么坑蒙拐骗,没人管管?”温千岚不解地问向身旁人。
站在其身旁的,是位壮年男子,正一脸呆愣地看着二狗子。
闻言,他无所谓地说道:“怎么管,也许是真实的。鬼面邪君温千岚,结伴观世净莲洛云依,在铁马府赈灾救民,派些义士四处筹措物资,难道不正常吗?谁敢来乱管,衙差见到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温千岚咧咧嘴,又问:“兄台,这类事你见过几次?”
“嗯……五六次吧,很常见啊。”壮年男子已见怪不怪。
“两个小骗子,算你俩倒霉。”这件事,温千岚定要管一管。
臂弯夹着二狗子,他大步流星地挤入人群,“别抢,爷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