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有因自有果,因果循环。有些事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要说骆成对第三次的转动转盘,是否心存一点后悔,他自然会有,缘于他当时抱有一份侥幸。
  铁身魔将的出现,超出了他自己所能解决的范畴。
  力所不能及,当害己害人。
  但细细想一想,又没什么可去后悔的,因是只争早来与争迟。
  今日今事,注定要发生,是他一步步达成的。
  如若让他为了阻止也许会发生的险事,不去释放魔念,或是在情况不明时,让他耽搁几年,去制些或许压根没必要的毒液或器物等,他肯是不肯?事实证明,他不肯。既然不肯,那还有何可说。
  所以,无甚后悔。
  以骆成的心境,此点他早就看得透透的。
  事情已经酿成,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力的解决,尽管他没法坦然与泰然的待之。
  再者,此为灾祸,亦为机遇。
  是他的机遇,或也是本界生灵的机遇,只不过没那么容易获得罢了。
  当各地驻军、守军,在紧急的调派之时,骆成到了兵械营,去锻造兵器等。
  铛铛铛……
  咚咚咚……
  诸事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徘徊在瘟水河沿岸的瘟神,一日比一日少。
  而事态的发展,正如骆成所判断的,七只铁身魔将确实在纠集兵力。
  并且纠集的速度,比他们的预想,还要快。
  瘟神之间的相处,远没有人之间那么复杂,它们是弱肉强食,臣服强者。
  铁身魔将很强,非常强,比任何一只瘟神都强大。魔将收服瘟神的方式格外的简单粗暴,先是暴打一顿,然后不屈服就杀了你。当收服了几十只瘟神后,可以让其适当的尝尝甜头,如去捕食别的瘟神。当数量达到百只时,可以派手下去招兵买马。当数量达到三五百只十,就是等其他瘟神主动来投靠。
  还有,每一日均有瘟神闯入该世界,每日的消耗若不够,瘟神的数量就在快速积累,这给瘟神屯兵提供超大的便利。
  共七个铁身魔将,各自在屯兵,又在向瘟水河进发。
  一晃,过去了五日。
  当下,在瘟水河沿岸徘徊的瘟神,堪称少得可怜,是百年难见一次的状况。
  杀一只少一只,瘟神得不到补充。
  由此可以判断,会有两种可能。
  一是,瘟水河以南爆发了瘟疫或天灾等,瘟神在灭绝着。
  此种可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属于一种美好的盼望。
  二是,瘟神在集结,预谋总攻。
  且已过了五日,统领靳归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他到兵械营找到了骆成。
  “天神,瘟神越聚越多,是否先派一批死士去过河截杀?”靳归凝声问道。
  倘若瘟神的数量积累到了几万,乃至十几万,那他们还怎么挡。
  以往的时候,也出现过瘟神屯兵的情况,却没此次这么严重。像似撒网打渔,那七个铁身瘟神似乎要将所有的瘟神笼络在一起,再积累到更多,然后一举攻来。
  如果是那样,不会是再出现一条忠骨路那么轻松了,是彻底守不住,天真要塌了!
  骆成也有此担心,倘若铁身魔将一年不攻来,那得屯兵多少?
  好在,他通过感应有一定判断,“先不用派死士,再过五日,应该会有铁身瘟神率兵攻来,统领要抓紧调遣。”
  “好。”
  靳归应下后,便是离开了。
  他虽不知道是骆成如何推断的,却不加以质疑。
  事实上,七位铁身魔将何尝不想多多囤积些兵力,只是不能拖延过久。
  它七个的位置,距离瘟水河有远有近,那么谁最先攻打,谁就有可能独自吞掉骆成、独自的取而代之。
  毕竟它们之间,同样存在着排斥,无甚和睦。
  时间过长了,骆成又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翻盘,不能多给他机会。
  别忘了,转盘中还有一魔姬一圣兽,不是啥省油的灯,万一真想出馊主意呢。
  聚集的瘟神过多,或许无甚大用,搞不好给别的魔念做了嫁衣。
  最后,它们即便是缘于骆成而来的魔念,对许多的情况本能的知晓,可也不知忠骨路具体怎样。
  万一忠骨路被骆成毁了,它们会颇受妨碍。
  它们急着吞掉骆成,耐心也是有限的。
  若不是骆成逃得快,它们当日就会将之活剥生吞,还会留着?
  如此,七个魔念不能多等、不愿多等。
  又过了四日、忠骨路处——
  在紧急调派之下,现有四十万大军驻守于此。
  另外六十万士兵,因距离过远,无法赶来,他们分别驻守于两天路及瘟水河的薄弱处。瘟神的总攻不可能全部集中在忠骨路,别处同样危险,甚至有可能比忠骨路先失守,万不能疏忽一点。
  而在忠骨路,已有五万士兵入阵,抵御战线长达十五里。
  另外三十五万大军,全部戎装待发,于北岸列成方阵,准备随时入阵增援杀敌。
  三十五万人列成方阵驻扎,是什么样的景象?
  是长宽近十里的范围内,隔着一步站着一持兵器的士兵,着眼望去,全是人。
  肃杀的铁血气息,如有形有质,升腾在空中。
  另有一座指挥高台伫立,上面除了传令兵,还有靳归、骆成等四人。
  而最壮观,还在忠骨路上。
  道道障碍卡、机关卡,一座座重型的兵械剑拔弩张。五万士兵,或持盾、持矛、持勾、持索、持网,或操纵兵械层层布阵。在十五里长的忠骨路,布下钢铁与血肉的防御。
  人虽多,场面却寂静得可怕,除了轻微的风声,听不见其他。
  就像是暴雨将至之前的沉寂,在酝酿着、压抑着,等待着那突然响起的炸雷。
  豁然——
  咚、咚、咚……
  战鼓声沉缓的响起,如人的心跳声,又惊得人心头一颤。
  这是预战的指令,不多时后,战事就要打起,指挥全员将士进入战斗状态。
  再看指挥高台的骆成,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地面。
  砰。
  他双脚,震得地面一颤。
  骆成今日所着的衣物,有些奇怪,说是铠甲还不是,说是锁甲也不是。
  他大概的赤着上身,露着紧实虬结的筋肉,却又紧缠绕着一些细锁链。
  细锁链穿系的,有一块护心镜、两个肩铠、两个臂铠,此些均是精钢打造,衬得骆成显得魁梧霸道,及有几分蛮横的野性。他这么做,是要在不妨碍攻击的情况下,给自己增加防御。肩铠还能让他直接去冲撞,臂铠可以抑制小臂因反震力道而崩裂或是断骨,保证他能继续战斗。
  他的持着两柄剑,一重剑,一细长的三棱刺剑。
  身后,还背着两柄剑。
  他的鞋裤,则是寻常的皮甲,因腿足束缚过多的话,会妨碍他的灵活与速度。
  骆成面色很沉,他踏上了忠骨路,大步的行走。
  他走得雷厉风行,比普通士兵的飞奔还快。
  咚、咚、咚……
  他走到哪,忠骨路哪的战鼓便是响起。
  “誓洒忠血,万死不退!”
  “誓洒忠血,万死不退!”
  “誓洒忠血,万死不退!”
  伴随鼓声的,是众将士齐齐的暴喝。
  字字铿锵,震空回荡。
  所谓忠血,是忠于己、忠于家、忠于责任。
  他们若不忠,此片天地,早已成了瘟神的天下。他们的此类人族,将早已亡族灭种。
  骆成脸色沉然肃穆,大步的行走。
  其实,他完全可以去逃走,此个小世界虽不大,但会有很地方让他去躲藏周旋。他要去逃窜,七个铁身魔将不易堵住他。目前他除不掉魔念,不代表他日后不能,躲藏个几年,他会有破解铁身的手段,比如毒液。
  他也有想过,先撤了再说,他可是不能死在这,元化界还有两位夫人等着他呢。
  然而,他同样要忠于己。
  铁身魔将是他引来的,他先逃走,让人族将士去顶着,为此血流成河,那绝非他所愿。
  他留下战斗,非是为了对得住旁人,是为了对得住自己。
  他也坚信,他一定会胜。
  “誓洒忠血,万死不退……”
  骆成走得很快,未用太久,行过十五里,到了抵御阵之外。
  在此地,还有一万士兵,应该说是一万死士才对,更准确的称呼是一万勇士。
  他们所用的兵器,有盾牌、长矛、铁索。他们将与骆成抵御在最前,一是为了消减进攻瘟神,降低后续抵御的压力,二是策应骆成,对战铁身魔将。否则单凭骆成,面对铁身魔将几乎没有一点胜算。
  这一万士兵,估计没几人能活到最后,所以称为死士。
  至于他们为何肯去做死士,原因会有很多,有的是至小就被用作死士培养,只为尽忠而活。有的是身有顽疾,聊以病躯明志,有的是洗心革面的罪徒,有的是以捐躯杀敌,去为了某些人换取一些什么……等等等等。
  “拜见天神!”
  一万士兵,齐齐一喝。
  骆成瞧着这列阵的万名死士,他心中的杀意更重。
  他凛然高声的说道:“瘟神来犯,迅猛如遮天。今日我等浴血一战,伤亡难免,此为悲苦之事。但,众志成城众喣漂山,瘟神必当溃败。今次,我与守军共存亡。血不尽,我不退!”
  “血不尽,我不退!”
  万数死士,跟随高喝。
  这时,轰鸣的践踏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铺天盖地的瘟神已然攻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