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忧心忡忡地往房间里送上一碗热粥,看到屋内司马健和柳月儿两人,还是一副相对而坐、却默默无言的诡异状况,真感觉那头皮都微微有些发麻,连话都不敢说,放下热粥便赶紧出去了。
“已经一个时辰了啊……”门口之外的周仓,同样皱着眉向波才说道。
“是啊,两人就这样干坐着,已经足足一个时辰了。这孤男寡女,也不……哎,真渗人啊!”波才附和道,同时又趴在门根儿听了一耳朵,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一个时辰之前说起。
那个时候,司马健纵横捭阖,一张利口说得柳月儿气怒攻心又无法反击,只能一口闷气憋着胸中。可司马健偏偏不知道收敛,一不留神儿便说了一句‘我娶你为妻你信不信?’。
这话对于司马健看来,就是一句玩笑而已。可在柳月儿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她原本士族大户女子,被张牛角强掳为妻,纵然日后对张牛角倾心,却也无法抹灭心中从未说起的遗憾。
哪个女儿家,不想着被自己的夫君明媒正娶,在父母亲族的祝贺当中,嫁与自己的心上人?
这样的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就成了柳月儿不许他人提及、更不能触碰的伤痕。更何况,如今张牛角战死,柳月儿残花败柳之身,更是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存在。不说以后嫁与良人,便在这黑山寨土匪窝这等几乎不顾忌贞洁世俗的地方,她也无人敢触碰。
孤独一生,对于柳月儿来说,几乎已经是被注定之事。而这点,又绝对是一个女人最绝望、最不能触碰的禁忌。偏偏司马健得瑟到无法无天,非但触碰了这个伤口,更直接血淋淋地剥了开来,让它成为无法原谅的伤害。
被触及逆鳞的柳月儿那时手中还匕首,她还能做什么,当然就如同疯了一般想要结果司马健的性命。面对这样忽然无理取闹的疯女人,司马健惊惧之间,在求生的欲望下,自然条件反射般抵挡了下来,并在大怒之余,又口不择言地火上浇油喊了一句:“你干什么,谋杀亲夫不成?!”
“无耻下流的登徒子,你竟然如此戏弄我,我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柳月儿当时就炸了,假如她说他之前还有一点点仅存不多的理智,那在司马健后一句出口的时候,她就完全被愤怒所掌控,誓要取下司马健的狗头。
这里务必要说明的一点,就是司马健的身体状况。按说,他被一弩射伤,又被柳月儿重创,本应该剩不下多少战力的。但事实上,那弩箭却只是擦过了他的屁股,并没有直射其中,否则,弩箭也不会钉入山石当中。至于柳月儿的重创,那自然很严重,可昏迷了大半天,自然也就恢复个七七八八,不影响多少战力。
至于说他晕迷,完全是因为先被柳月儿踢下悬崖惊吓半天,又见弩箭射来惊怒激动,再突然被重创的剧烈疼痛才导致的。这个,根本算不上司马健战力受损的佐证——简单来说,司马健醒来脸色苍白的模样,嗯,就是装的。否则,他后来骂起柳月儿的时候,又怎么能那么中气十足?
于是,那一刻,面对柳月儿的忽然发疯,他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地便抓住了柳月儿的右手,同时急中生智,又挥手一拍,将柳月儿还未放下的肉糜汤打翻泼向柳月儿的脸,阻挡她的视线。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的确在千钧一发时拯救了司马健的小命儿。但同时,司马健也深知,自己的武力绝不是柳月儿的对手,一旦被柳月儿挣脱过来,必然会将他一刀致命。为了自己最宝贵也最唯一的小命,司马健猛然又翻身坐起,试图用男性的蛮力将柳月儿压制住。
柳月儿自然不甘示弱,拼命反抗想挣脱再度出击。这样浓烈的杀意,自然让司马健丝毫不敢分心,拼命如一头扑腾的野猪般凭借着体力压制柳月儿。男人的力气,怎么也比女人大一些,何况司马健这种又经过游戏体统加强的体质,于是,两番折腾后,他轻而易举地翻身,成功地将柳月儿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这个时候,司马健完全可以摆事实、讲道理,告诉柳月儿自己根本没有恶意,然后等待着柳月儿深明大义,接受司马健的道歉,将刚才一切都当成误会一笑而过。事实上,两人也真希望刚才是那样的过程,只可惜,这过程当中,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拼命想保命的司马健,在压制柳月儿的时候,哪里敢留半点余力?而柳月儿含怒出手,凭借的就是一腔怒气,那怒气一被司马健牵制,力气自然就消减了下去。由此,就在司马健成功将柳月儿压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便用力过猛,他的脸重重就压在了柳月儿的面靥上……
这情节,简直就是无数烂俗电视剧当中最没有创意的戏码!而结果,也如司马健所料一般,自己的嘴,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地就堵在了柳月儿的樱唇上。
假如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可最气人的,是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魏延、周仓、波才以及听到动静的甄俨、甄宓等人,如潮水般就涌入了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
然后,时间就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们发誓,他们看到的,就是司马健不顾伤痛在身,也愤然出击,将闭月羞花、成熟妩媚的柳月儿压在下身下,并且,两人双手紧握,两口……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机灵的魏延,也不是周仓、波才这等大老粗,而是甄俨。他飞快地抱起了甄宓,并挡住了甄宓的眼睛,对司马健抱怨了一句:“贤弟,注意点影响,宓儿还小,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你又喜欢亲男人,还喜欢亲……哎!世风日下,妖孽横行啊!”
然后,魏延也反应过来了,脸色讪讪地驱赶着周仓、波才:“出去出去,我大哥就喜欢这样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愿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直至天荒地老也要爱!……”
魏延就这么走了,差点没留下《死了都要爱》的歌词。剩下周仓和波才,自然更觉得老脸发烫。可他们走就走吧,为何还一个对自己暗挑大拇指,另一个贴心关上门不说,还留给自己一个‘早生贵子’的眼神儿?
再然后,一脸懵圈儿的司马健,忽然就真的跟鬼上身了一样,鬼使神差地伸了伸舌头……
自然,这样的动作,换来了房间内又一声凄厉如鬼嚎的惨叫。只不过,这一次,众人再没有冲进来。
再之后,两人就这样相互坐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那个,月儿。”终于,两个钟头沉默的司马健,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忍不住开口。
可柳月儿的回答,却是忽然一回头,锐眼如刀。并且,手中的匕首也应景地上下翻飞起来。
“好好好……不叫你月儿,你,你还好吧?”司马健有些郁闷,他想不通,汉代女子不都是视贞洁比性命还珍贵吗?纵然这不是明代看了一眼姑娘胳膊就要娶人家回来的时代,可嘴都亲上了,她也就该是自己的人了吧?
可就在司马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一道刀光就从他的眼前飞过,就在司马健猝不及防的时候,那匕首准确无误地擦着司马健的脸庞,钉入了他背后的墙壁当中。
柳月儿眼色极其复杂地看了司马健一眼,忽然站起身来,也不说话,便如风拂杨柳般款款走了出去。那步履莲花的美态,让她的裙裾都没有晃动一分,却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司马健愣愣擦了下自己脸上的血痕,看着柳月儿就这样款款离去。再然后,待房门被狠狠关上后,他忽然如吃错了药般蹦了起来,捶胸捣天,如月夜下的野狼,更像发情的雄猩猩,就差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了。
“女人啊,终究是女人……”折腾了一会儿的司马健,渐渐冷静下来,嘴角却忍不住挑起一丝微笑:“果然,还是敌不过我这绝世的容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