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司马健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一番宦官这群比搅屎棍更恶心的玩意儿,但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心思,他便没有直接步入那几乎聚来了小半个儿朝廷的大堂。反而先去门口看了一眼已经将整个街道都堵住的马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哀伤感叹:“果然是一群猪队友啊……”
不是司马健故作高深,实在是这些士大夫有时候智商真的有待提高:东汉王朝连续发生了两次‘党锢之祸’,他们这么迫不及待、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涌进来,难道是嫌第三次‘党锢之祸’距离他们太遥远了吗?
‘党’这个字在华夏历史,一直到近代之前,都不是什么褒义词。纵然不能百分百说是贬义词,但绝对也不可能是一个中性词。孔子老先生早就说过‘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党’这个字在其中意思就是拉帮结派、搞密谋团体的意思,这种事情在崇尚仁义自律的社会风潮中,怎能不被人厌恶?
司马健当然不怕被世人厌恶,但他却害怕自己的脑袋搬家。毕竟,从封建王朝开始,每个统治者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一群有文化的人聚集在一起密谋什么。所以‘朋党’、‘党羽’这类字眼更是被他们深恶痛绝的,而一旦出现这种现象,更是要严厉打击制止的!
当然,封建王朝打击制止的方式,一般就是肉/体上的毁灭。
所以,司马健当即做的一件事,就是让魏延去大堂宣告:第一,他司马健病了;第二,凡三公九卿之下的官员,就麻溜儿回去吧,他司马健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这样的宣话,登时惹得大堂一阵骚乱。负气而走的官员们,哪一个还能说司马健的好话?甚至有些脾气倔硬的士大夫们,还亲自动手将庭院里的一些盆栽、箭垛、兵镧等物推倒,大骂司马健是什么武夫、商贾之类的烂人。
这骂声一直传到了大街,可算是丢人败兴到家了,更让还处在年少轻狂的魏延愤恨不已。可毕竟这事儿司马健做的不地道,魏延也不能还嘴,更不能动武,只能忍着委屈让人来收拾一番。
可司马健却悠悠跳了出来,对着一地狼藉满意说道:“别收拾,就这样,这样就挺好……”说完这句,这厮就迈着八字步、带着谜之微笑进了大堂。身后的魏延看着这一幕,不由悲伤地叹口气:“唉,这疯癔症发作地越来越频繁了。”
进入大堂的司马健,看着眼前一个个都悠哉悠哉品着香茗,丝毫不将刚才之事放在心上的模样。司马健登时就不爽了:“你们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次明摆着是我要冒着性命危险替你们出头,你们也不帮忙别让那些蠢蛋来添乱?”
在场众人,只有何进一个老实孩子,赶紧声明道:“大兄弟,我可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今天来是……”
“是编个理由偷听一下我们会如何对付那些宦官,看看是我们厉害还是那些厉害,你在考虑站队。”司马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何进的话,指着一屋子的人说道:“这些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在官场朝堂上泡出来的酱菜,你跟我们玩儿什么聊斋啊?”
何进脸一红,毕竟只是一个屠户出身,被人戳穿目的后非但没有仗着大将军的身份勃然大怒,反而一脸拘谨地搓着手,羞怯说道:“那我就在这里听听,听听……不过,我先说好,大兄弟,我可是很想站在你这一边的。那些断子绝孙的家伙,实在太贪得无厌了,我堂堂汉朝大将……”
“行了行了,知道你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受不了那些玩意儿的剥削压榨。”司马健不打算在何进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直接进入正题道:“说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主意没有?别再说什么杨球太尉的往事,我可不想扳倒这群宦官后,又成了后来那些宦官的垫脚石……”
说完这话,司马健的眼神儿直接放在了曹嵩身上。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曹嵩却还一口一口抿着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相反,让司马健认为最不该先开口的陈寔,却第一个、也高深莫测地说道:“健儿,想不到老夫自始至终都错怪你了……”
司马健现在最怕被人戴高帽儿,但听着陈寔这话,也不由微微一愣:“陈公何出此言?”
“是初,老夫以为你醉心商贾之事乃俗心污秽,却想不到你从一开始便卧薪尝胆,为挽汉室于既颓,刻意忍辱作这商贾卑贱之役,对症施药,才成为今日天子面前宠臣,以期除残去秽,涤清寰宇,还大汉一个朗朗……”
“陈公,咱也算熟人了,您就能别来这套虚的成吗?”司马健听着头疼,大概听懂了陈寔什么意思,但仔细一想,却感觉又什么也没听出来。
“健儿,难道你今日还不知,那宦官为何会借题发挥,对你这般向他们供奉不少的人施以毒手?”陈寔有些失望又怜悯地看着司马健,那眼神,就跟上帝看迷途的羔羊一样,让司马健都有点想哭。
不过,陈寔的话也说到了重点,司马健也想不通:自己一向听话乖巧,尤其对张让更是一直贿赂不断,宦官这些傻缺们怎么会突然皆司马直之事向他开刀?
“健儿,你果真身在局中,难窥全貌啊。”钟瑜这时候也说话了,那眼神也跟圣母玛利亚一样。不过,比起陈寔来,他更多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昨日之事你亲身经历,纵观陛下亲政之后,有何人能在陛下眼前对赵忠那般拳打脚踢还全身而退?这其中若无陛下偏袒……”
话听到这里,司马健自然就开窍了。不管怎么说,他司马健新官上任为刘宏捞到了真白金银后,刘宏对自己的器重和宠赖是与日俱增。而就刘宏那张什么都跟宦官说的大嘴巴,平时司马健不在的时候,肯定会跟张让、赵忠这些宦官念叨他司马健如何能挣钱,而这些宦官屁本事儿都没有的话。
久而久之,宦官们深切感受到了司马健对他们的威胁,由此,他们这次才会大张旗鼓地怂恿刘宏重修南宫,又提出什么让天下田亩加税的狗屁主意。但这些做下来,他们感觉还是不能留住刘宏的心。于是,就做了跟狗血电视剧里那些正房太太一样的蠢的事儿:先下手为强,搞死司马健这个小妖精一了百了。
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昨日刘宏的表现,深刻诠释了‘娶了媳妇忘了爹娘’这句话的精髓。面对就跟一只下蛋金鸡一样的司马健,刘宏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健去揍他的‘赵娘’。
毫无疑问,这件事之后,宦官集团对司马健的戒惧更上一层楼——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他们下一轮的报复,很快就该到来了。
一想到这些,司马健更不寒而栗,那紧迫感一下就揪紧了他的心:“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们也别分析为什么行不?咱商量一下怎么做好不好?你们别告诉我,就你们这些官场上的老滑头,可都是一个个清正耿直的君子。”
这话问的,让在场众人还真不好一下就撕掉伪装。可他们越一个个故作高深,司马健越心急火燎:“大爷大叔们,你们都别端着了成不?到底有什么法子,你们倒是说啊!”
众人闻言,还是一个个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当那他们潜意识当中的小人。最后逼得司马健没办法,只好使出绝招来:“行,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今儿也就当你们都没来。反正镖局挣的钱也不少了,大不了我带着司马一族跑匈奴那里去,到时候我看你们还能不能都这么淡定!”
这种一拍两散的不要脸精神,终于有了成效。只见喝了半天茶都没有喝完一盅的曹嵩缓缓放下了茶盅,开口道:“还是老夫来这污秽之人来说吧。”说罢这句,曹嵩才望向司马健,道:“健儿,扳倒那些宦官,对我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可我们之前屡屡失败,就是因为大汉始终没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