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位县令大人威望挺高,又不想着就此将这些羌胡力量笼络起来,反而犹如一位纯情少女痴痴等着自己归来的模样,韩遂的心瞬间就化了。
不过,虽然韩遂很想这时候就表明身份,给这位县令大人一个温暖的拥抱。但他多疑的性格和铁血无情的征伐经历,让他选择了还是不轻易相信他人。于是,韩遂只是下令,让自己那些落魄的兵士也上前帮忙,不能跟地主老爷一样上来就享福。
韩遂自己当然不会亲力亲为,他选择了跟县令大人攀谈起来。即便心里已经认定要收下这位人才,韩遂觉得,至少先要知道人家的名字吧?
“大人姓甚名何,何处人士啊?”韩遂拱手向这位县令大人施礼,很有礼数的样子。毕竟,他也是凉州的官吏,还去过雒阳汇报过工作,见过当朝的大将军何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些小场面他应付起来很是绰绰有余的。
“在下和珅,乃汝南人士,少时举孝廉入京,却不想朝廷黑暗、阉宦当道,在下不耻在那等污秽之地蝇营狗苟,便自请外派至此,当了一任县令。”县令大人说着,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让人一见就觉得这人是个汉代的暖男。
韩遂点点头看着和珅,他当然知道汝南有和家这一大族,据说还跟朝廷四世三公的袁家走得很近。他还推测,这位和珅应当是合家的旁支,否则真心入仕途,不可能混到边塞苦寒之地:“大人此番所为,有胆有谋,无论对这些饱受欺凌的羌胡还是果儿口百姓,都是功莫大焉。”
和珅谦虚笑道:“哪里。”
说话间,热饭热菜已经端了上来。韩遂当真是饿得紧了,也不再与和珅客气,大口吃了起来。和珅也不介意,笑着说道:“请长者先行用餐,外面好象又有军队来了,在下去看一看。”
韩遂一边吃一边道:“请便。”
和珅缓缓的退出了营帐,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向后走,后面不远,有一间柴房,他闪身进去。
“来了?”
“嗯,来了。”司马健一抹脸上的胡须,露出他的真容来:“他丫的,韩遂一个强盗头子,怎么也跟雒阳那些士大夫一个德行。要不是吃饭时狼吞虎咽,我还以为这货真是哪家的族长呢。”
“你确定那人就是韩遂?”孙坚忍不住轻声问道。
“我以为我是董卓?”司马健白了孙坚一眼,忽然就笑了起来:“董卓那个蠢货,煮熟的鸭子也能放飞了,他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太好了!”孙坚狠狠一握拳头,这时怎么看司马健都觉得顺眼:“等他们休息了,咱们就行动,这回的功劳,算是落到我们手上了。”
“这时候,不觉得我这计策不行了吧?”司马健得意地一撇嘴,手点着脑袋向孙坚说道:“我早就说过,打仗,靠的是这里。像你那样起早贪黑的,抓不住大鱼不说,还打草惊蛇,要多没脑子就多没脑子……”
孙坚握拳,但这次对司马健是不服不行,只好过渡了一下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韩遂一定会自投罗网?”
“这根本不用动脑子,你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听说有人救济,会想着先蹭顿饭,还是耍铁羌盟盟主的傲气?”
“好,这次算我服了。”孙坚看司马健臭屁的模样,知道自己就不该再多废话,越多说司马健越得瑟:“我这就回狄道点齐兵马,将韩遂一鼓生擒!”
“别!之前刚夸过你做生意有脑子,现在又犯傻了。”司马健拽住孙坚,眼里冒光:“我们抓到韩遂,也不见得就能平定凉州之乱。你要知道,韩遂虽然是铁羌盟的盟主,但铁羌盟可跟我们汉人军队不同,失去了这个盟主,那些羌胡们该攻萧关还是攻萧关,该祸乱关中还会借着祸乱。现在既然韩遂在手,我们就该把这盘棋做大,将滞留在关中的羌胡都引到这里来……这叫放长线钓大鱼,懂不?”
“能成吗?”孙坚犹豫了:“韩遂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
“放心,我就是职业忽悠人的,就算他双脚没事儿,我也能将他忽悠瘸了!”司马健拍着孙坚的肩膀,乐呵呵地就要向外走。
“胡子,你的胡子!”孙坚急忙小声提醒,脸色极为担忧:这家伙,怎么看都不靠谱儿啊……
“别用这样的眼神儿看我,我很人真的。”司马健有些尴尬地戴上假胡子,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你也别在这里呆了,身上一股子统兵大将的杀气,让韩遂看到不起疑都不可能。你要是很闲,就派人去萧关送封信。”
“好,我这就去派人通知皇甫将军。”
“不是给皇甫将军送信,是董卓帐下的一个主薄,叫贾诩。记住了,你就这么告诉他……”现在关键时期,真写什么信反而可能被泄露,只有口信儿才最安全。
萧关城内,
贾诩正端着一碗牛肉汤,小心翼翼地撒下一些辣椒粉。然后捋着碗沿吸溜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回味,那享受的神情,别提多自在了。唯独可惜的是,这辣椒粉司马健只给了他一包,以后再想这样享受几番,就没有机会了。
不过,贾诩也不为此多愁。他那一双眼睛何其毒辣,早就看出了司马健想拉拢他的意图。并且他在凉州也听闻司马镖局如何声名鹊起,甚至都以点带面改变了司隶一带百姓们的生活方式,各家士族大户都纷纷效仿。甚至,据闻雒阳因为商贸频繁之事,都推迟了半个时辰实行宵禁。
这样一处神奇的地方,贾诩说不想去看看,是不可能的。毕竟,二十多天前董卓在萧关打得那场糊涂仗,以及现在还憋着劲要跟皇甫嵩叫板,贾诩知道再跟着这家伙,自己迟早会被连累。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轻响,他的一个亲卫带着一人走了进来:“大人,他乃别部司马孙坚亲卫,说有要事必须亲自告知于您。”
贾诩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淡淡问道:“何事?”
“大人,非是我家司马有事,而是司马大人想要拜托您一件事儿。”贾诩一听这话就有点晕,不过没待他打断询问,看到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包辣椒后,他便知道了刚才那‘司马大人’不是说的官职,而是指的姓氏。
然后,贾诩就微微叹了一口气:毕竟,司马健那老抠儿能送来一包辣椒这样的重礼,想拜托他的事儿,就一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可听着那人的禀告,贾诩的脸色就随之变幻莫名,忍不住打断道:“他竟然已骗得韩遂入彀?既然如此,他为何……原来如此,这小子,果然是个赌徒啊。为了钓大鱼,就想让我在萧关这里导演一场戏来配合他……”
“司马大人还说了,此事干系甚大,必然要假戏真做。他,他相信您的实力,只是希望……希望您老人家别玩过火了。”
“滚蛋!”贾诩这会儿恨屋及乌了:就司马健那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样子,还反过来叮嘱上他了,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这时候,果儿口的一处房间里。
“兄长,我看贾先生挺老谋深算的,而且你也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为何这次还特意叮嘱一声,非要惹恼贾先生不成?”魏延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很郁闷要跟司马健同床共枕的命运:自从司马健被张燕劫持之后,一感觉自己会有什么不测,就拉着魏延同床共枕。名曰增进兄弟感情,实则是让魏延贴身保护他。
“我哪里敢惹怒他啊?我是不得不交代一声,你哪里知道,这老头儿玩大发的时候,将整个汉室都玩完儿了……算了,不提这个了。”躺在床榻上的司马健一脸慵懒,轻抬右手,妩媚撩骚:“文长,这床铺为兄都已经为你捂热了,时辰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啊哈哈哈!”
听着这放荡的笑声,魏延忽然就感觉生无可恋:自己的命,咋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