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健知道韩遂有着很大的疑心病的,这在韩遂刚入果儿口隐匿身份一事上就可以推断出。随后与韩遂的交往中,司马健感觉出韩遂那藏头露尾的说话办事风格,就知道韩遂必然不是那种爽快干脆的军汉。
  针对这一情况,为了引诱韩遂入彀。司马健和孙坚特意交代过,要让今夜的辅兵营盘看起来正常一些,千万别弄出那种让人一眼就看出是空营盘的样子。甚至,就连刚开始的闯营,司马健都一五一十按着假戏真做的剧本来完成。
  可假戏真做最大的坏处,就是一不小心用力过头儿,那假戏就被演成了真戏。就如现在,辅兵营盘里一切正常,所以马棚和战马会出现,而韩遂这样驱赶了受惊的马匹,完全就让这场戏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上演化开去。
  看着汉军营盘彻底陷入一片混乱,大火冲天的模样。韩遂驾着战马也匆匆赶到了司马健身旁,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现在任务已经完成,这里已经没有继续呆着的必要了。
  可司马健这一刻却死死勒住了战马,静立不动。非但如此,他身后那两千兵士,也都齐齐停了下来,看着火烧联营这个杰作。只不过,那些兵士们的脸上,浮现出都是一种很奇妙的笑容。
  “还愣着干什么?!”黑夜当中,韩遂的嗓音有些急迫,似乎还有些失音。
  “主公,这才刚刚开始,您何必如此心急?”司马健这时候的嗓音也很奇怪,脸上的神情则比嗓音还奇怪百倍:“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这句,韩遂便看到他这位心腹谋士的旁边的那位结义兄弟,悠悠拉动了弓弦。下一刻,尖锐的哨箭之声划破嘈杂混乱的军营,显得十分突兀。随后,那两千兵士,也都纷纷拉动弓弦,一时间,连绵不断的哨声响彻夜空。
  韩遂根本不清楚他这位心腹谋士在做什么,但随后他便看到,那些之前胡乱奔跑混乱的汉军,听到这哨声之后,忽然都安静了下来,不再胡乱跑动。甚至各个营帐当中,一支支衣甲鲜明的精兵部队开始涌出,更让那些震恐的辅兵们一动不动。只留下一座座还燃烧不止的粮库,在营盘当中显得那么怪异。
  韩遂抽动了一下鼻子,灼热的空气中只有火焰燃烧的焦味,并没有他熟悉军粮被烧的麦香和谷香。这个发现,让韩遂似乎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韩遂平举起手中的利剑,遮住脸面向司马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健这时的眼光才从那些慌乱奔逃的战马上收回,对着韩遂淡淡一笑:“这事儿很明显,当然就是您已经中计了。在下刚才也说过,未来的功名,就系于主公身上了。”
  韩遂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你是皇甫嵩的人?”
  “不错,我的名字也很好听。叫做司马健,想必主公必然有所耳闻吧?”司马健在马上仍旧淡淡负手,只觉热浪滔天的空气中,隐约回荡着一首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可是就在司马健感觉自己已经在顶峰中,享受着冷风吹过,他的寂寞没人能明白的时候。孙坚暴怒的呼喝声却将司马健骤然唤醒:“司马小子,我们中计了!”
  这句中国最经典的评书台词一下子让司马健感觉很好笑:“中计了?怎么可能,分明是韩遂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
  “你仔细看看!”孙坚更加暴怒地呼喊着,面目瞬间狰狞起来。
  然后,司马健那微笑的脸庞忽然便冻结了。不仅如此,就连他身后那两千镖师,动作也在瞬间定形,眼睛瞪得极大,嘴巴也都张开了,个个都变成了极其怪异的后现代行为艺术品。
  他们,包括所有人有个共同的问题——我的眼睛还好吧?我们看见的都是真的吗……
  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也没有人请魔术表演。怎么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韩遂竟然已大变活人?!
  不错,眼前这个人,虽然穿着跟韩遂一模一样的衣甲,但毕竟跟韩遂相识了十多天的司马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根本不是韩遂。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刚才“韩遂”声音为何听起来那么怪异!
  “韩遂呢,他人去哪里了?!”司马健暴怒起来,就如一头发狂的野牛,对着那位假韩遂质问道:“你告诉我,韩遂人去了哪里!”
  “哼,叛徒,你休想知晓主公的行踪!”那人这时狠狠朝着司马健吐了一口唾沫,无不鄙夷说道。
  “果儿口,速速赶往果儿口!”意识到韩遂已然掉包,司马健当即就想到,韩遂下一处去所,必然是有着数万羌胡大军的果儿口。只要他将那支大军带走,突袭现在已空无一人的萧关,必然真的龙挣锁链入深渊、虎跃柙枷投山林了!
  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司马健从未想过,就在自己的眼前,能发生这么一幕好似评书演义一般的离奇事情。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就被如此简单的计策给骗了!
  韩遂,这个家伙简直小心变态到了极致……不,此时回想起来,司马健才意识到,或许韩遂并不是没有相信自己。只是,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需要出没在偷袭汉营的行动中。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知道果儿口那里,还有几位大人物在等着韩遂的自投罗网。希望到了那里,他还可以得到一个迟来的好消息。
  带着这样复杂焦灼的心情,司马健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奔骤了两个时辰赶回果儿口的。他只知道,渐渐看到果儿口的轮廓时,自己那经过游戏系统加成的身体,都疲累不堪。而胯下已然换过的战马,都累得开始吐白沫了。
  果儿口当中,于夜色下只有一片静悄悄。司马健的心骤然跌落了下去:完了,韩遂恐怕已经带着羌胡大军启程了!
  可就在他准备亲自入营确认一番的时候,果儿口当中忽然鼓噪之声大作。无数火把冲天而起,那亮如繁星的火焰聚集起来,瞬间将整个黑夜都烧穿了起来。接着,一支骑兵部队便急速向司马健冲来,吓得司马健几乎掉头就逃。
  但渐渐看清那支骑兵部队前的战旗时,司马健才意识到原来那是董卓的西凉铁骑。紧接着,那些火把也都开始向他涌进,皇甫嵩的大纛也出现在火光当中。
  “司马小子,你果然神机妙算,如此一招瞒天过海,当真擒得了铁羌盟贼酋韩遂!”皇甫嵩大笑着纵马而来,那意气风扬的神采,好似一下让他年轻了二十岁。
  “你,你们抓到了韩遂?”司马健这时也大喜过望,苍天保佑,韩遂果然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可这句话一出口,皇甫嵩的脸色忽然便僵硬了:“难道,你没有骗得韩遂入彀?既如此,为何果儿口五万羌胡尚在此坐以待毙?”
  “羌胡大军没有被韩遂领走?”司马健这时候彻底懵了,眼前一切离奇诡异的事件,让他那82的智商点难以处理运算。
  “韩遂多疑狡诈之人,若知狄道军营为计,已为惊弓之鸟,又岂会再回果儿口自投罗网?”董卓身后,贾诩老狐狸悠悠开口。他甚至都不用司马健将狄道军营之事详细汇报,便已猜出了整局的变化。
  这就是差距,82跟98,虽然都带着8,但量级显然不一般。
  皇甫嵩的智商虽然赶不上这两人,但见司马健神色,也猜出了狄道军营那里出了纰漏。不过,好在这次他跟董卓瞒天过海,已然控制住了狄道的羌胡,已然平定了凉州之乱,便开口劝慰了司马健一句:“无妨,你年少寡谋,此番百密一疏,也在情理之中。不论韩遂是否就擒,此番凉州之乱已平矣,仍属大功一件……”
  司马健听到此言,心中稍安,毕竟从始至终,他的功劳也显而易见。不过,皇甫嵩可不知道,他为了取得韩遂信任,可是将最不该说的计略告知了韩遂……
  然而,就在司马健不知该如何说些什么的时候。贾诩却悠悠抬眼看了司马健一旁的韩遂,忽然笑了起来:“司马大人当真有趣,这明明抓到了韩遂,为何又说没抓到呢?”
  “哦,这个啊?”司马家一指那‘坚贞不屈’的韩遂,气苦道:“这是个冒牌货……”
  “不,这就是韩遂。”贾诩似乎没有听到司马健的话,又一次重复道。
  然后,司马健的眼忽然就亮了:贾诩,果然智力98……这样的人物,就算要998也都不吃亏、不上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