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兵营、马场、器械坊后,司马健满意而归。
现在他们的战略储备还是很不错的,离开的时候,司马健都考虑是不是要将流水作业的方法教给这些匠人。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镖局目前还是以生意为主,器械坊里拢共才百多人,还成不了气候。等以后规模进一步壮大,人数上千的时候,说不定可以拿来试试。
镖局内还有两处建筑是学堂和高产田,司马健连去都没有去。原因很简单,那两个地方实在太远了……
不过,根据胡章的描述,他也知道高产田的面积扩大了不少,而且产量也在进一步提升。至于学堂那里的成果似乎也很斐然,据传说,司马健手下的两员大将波才和周仓,在卢植和胡昭的谆谆教诲下,他们终于认得自己的名字了!
而且,司马健相信,有了贾诩老狐狸的加盟,这两员大将的智力增长还会有所提升。至少,在天下大乱之前,他们两人应该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吧?
真的,这种靠机缘的事儿可遇不可求,更不能强求。据听说,这两位如今一入学堂都习惯性进入假死的状态,任凭卢植用鞭子抽,两人还能一点都不耽误打呼噜……
最后剩下一处建筑,就是酒肆了。
说是酒肆,其实是镖局一个集合信息收集、延揽人才的地方。随着镖局的声望日渐崛起,以及酒肆里的炒菜和蒸馏酒驰名大河以北,不少人只要有可能,都会在河内驿站落脚然后才司马酒肆坐一坐。如此一来,天南海北的消息就在这里汇聚起来,一些人才也会在这里出现。
可惜的是,镖局的格局和等级似乎还是不行。司马健看了看那些新延揽过来的镖头,都是汉末历史上的末流、三流人物,有些家伙好像都没在史书上记载,只作为别人传记时提及了一下,就相当于跟司马健之前收服的左校差不多一个层次。并且,这些人还都是武将和统帅居多,剩下就是一些寒门子弟,有一些内政才能,但也都到不了胡章的水平。
眼下,镖局内的核心人物,还是卢植、胡昭、魏延、周仓、波才和胡章这几个人,勉强还可以再算上一个贾诩。但对于贾狐狸究竟要在镖局待多久、或者说想干什么,司马健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毕竟,游戏系统从未提示他已经收服贾诩。
“总镖头,今日你浏览了兵营、马场及器械坊等地,这些跟我们镖局生意干系不大,却都关乎着军机战略。如此这般,总镖头是否对镖局日后发展有所指点?”将一摞帐簿搬到司马健面前的胡章,看着司马健根本没有看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心中的疑惑。
而司马健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些镖师身上,听了胡章的话后,直接不过大脑就吐出了一句差点让胡章一屁股跌倒的话:“指点也说不上,就是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我们地主家里得存点粮啊……”
“天下,大乱?”胡章一个没落世家子弟,如今又混得人五人六,一时间可接受不了这样爆炸的话题:“总镖头,您可别吓我啊……”
“我吓你干什么,这本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司马健有些纳闷地看着胡章,想不通胡章这半年都经历了什么,一下变得如此胆小:“在凉州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战场杀伐、血流成河的。更何况,这天下已经烂成了这幅模样,不经历一场大风暴,又怎么可能破而后立?”
“总镖头,凉州战乱与天下大乱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胡章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很快就说出他震惊的真实原因:“汉室不论如何,都恩泽天下四百余年,莫非也逃不了前秦的宿命?”
又是一个先吃萝卜淡操心的主儿,假如说司马健昨日对那三位老人还有敬仰的话,现在再看到胡章,他就觉得这时代的人有些责任感泛滥了:刘宏那败家孩子都不心疼,你们光在这里忧心忡忡有个什么用?身为真正的士人,就该直面惨淡的人生,面对淋漓的鲜血,想办法让天下苍生少遭受一些磨难,还江山一个靖平才是正理。
封建王朝,是一个自上而下的统治体系,面对这样上梁不正的情况,司马健感觉自己做到‘进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的境界,已然很合格了。天下大事,那是肉食者的责任,是朝堂中那些士大夫的使命。司马健和胡章这种小人物,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基本上只能平定一些小的叛乱而已。
由此,想明白这些的司马健,也没有同胡章解释多少,只是吩咐道:“去将镖局的核心人物都唤来,我听说,我们要开一个战略会议了。你想要的答案,我都在会议上一一阐述。”
胡章怏怏而退,那背影就好像被情郎抛弃的小怨妇。司马健哀叹一声,才将身子仰在座椅上,思虑着司马镖局的未来。
少时,镖局核心人物俱已到场。司马健待众人彼此见了礼后,开门见山说道:“从今日起,我们镖局要开始转型了。”
办公室的人都为之一愣,接着还是最通达的卢植率先开口道:“你这是打算明哲保身了吧?”
卢植有着士大夫的思维,也了解司马健此番归来的缘故,由此两下一综合,他当即就明白了司马健的用意。按照司马健的说法,汉室必然会在几年因内乱而分崩离析,那面对这样的形势,司马镖局若还不知进退,野心勃勃开展镖局业务,必然会成为树大招风的典型。
“可是镖局大势已成,此番若想明哲保身,恐怕不会像你逃出雒阳那般简单啊。更何况,既然未来几年天下会大乱,我们更需要趁此时机,多多积蓄一些力量,好为汉室的光复尽一份绵薄之力……”胡昭是第二个开口的,作为镖局的元老兼心怀天下的士大夫,他这番话很有道理,也肯中肯。
司马健一手支着大腿,一手捏着下巴。对于胡昭的这个问题,他也一时有些难以把握。
这是一个‘度’的问题,急剧收缩镖局业务,虽然会使得镖局脱离有心之人的眼界,但同样会使镖局一蹶不振。可假如只是稍微收缩一下,那恐怕天下还未大乱,镖局就可能因为蓄谋造反而被平灭。毕竟,镖局的根基,一直就建立在刘宏对他的信任上。现在这个信任已大不如初,他自己又逃出了刘宏的掌控范围,一旦朝堂有人给他穿小鞋,司马健还不知道会怎样节外生枝。
就在司马健还沉思的时候,一旁的波才早已想得烦闷,一捶桌子:“既然未来几年天下就要大乱,如今的天下也早就让老百姓们都活不下去,那我们索性就大干特干一场。要我说,咱们现在也不是没有机会,在并州有黑山军为友,凉州有马腾为盟,这两州皆骁勇善战之士,朝堂要想剿灭我们,我们反倒不如前后夹击,先给朝廷一点厉害瞧瞧!”
这话让办公室里的士大夫们一下面如土色。可司马健却忽然哈哈大笑,波才这个说法粗率大胆,但不无道理。现在的司马镖局已然不是两年前的小作坊,朝廷假如真的不开眼,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威吓之策。
不过,事情毕竟还没到那个份上,刘宏对司马健虽然不如当初那么宠信,但两人之间毕竟还没有撕破脸。而且,这又不是群雄逐鹿的时代,汉室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即便到了天下征伐的乱世,那些诸侯还不是跟狗抢食一样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再者说,司马镖局一旦跟汉室反目,先不说波才的战略能不能成功。就算他想要说服镖局内的胡昭、卢植还有司马防,都是很难的一件事儿。这些人虽然不认同刘宏,但对汉室这正统地位还是没有丝毫动摇的……总之,贸然造反是麻烦多多,好处却少之又少。
那么,究竟该怎么办呢?这个度,究竟该如何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