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在睡着前轻声说,“你要平安回去,小洛。”
  京笑着回答,“嗯,晚安。”
  我发现这种生活也不错,日出看树看溪听鸟鸣,日落望月伴朋友喝现做的花茶。有风的晚上坐在宽阔如童话小屋的树洞里,听山林凉风啸春一夜,点着蜡烛肩并着肩聊这些年不小心落下的经历。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相处久如呼吸一样自然。就在别人奔驰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时,他们更像一对日暮西沉的老伙伴,坐在安静的角落里细数着对方不知道的记忆。
  细细地将记忆匣子里的碎片翻出来,我庆幸自己并没有弄丢太多的回忆。有时会莫名落泪,不是悲伤,只是情绪太过饱满,似乎只有泪水才能宣泄。
  我们爬上了某一处突出的高崖上,低头崖下细长的溪流在绿色的山林中若有若无而过,我蹲在明老二脚边,眯着眼感受清风吹散发梢的凉意。
  我特地选了个泥土肥沃阳光充足的地方,那里有一截被人砍得平滑的树桩子,我就在树桩旁用手挖坑。身上一直带着大花田的花籽,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地方种。希望明年这里有大花田的花在盛开,我们走到哪里种花种到哪里,最好世界上的每个地方都盛开着代表幸福的鲜花。
  洛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直没看到他,原本说好停留两三天,结果已经休息了一星期了,就因为那个任性的臭小子。
  最近的天气一直不好。沫沫的心情也很不好,天气不好花就开得不好,她的鲜花蛋糕就没法做了。
  趁着天晴沫沫在晨光下开始将篮子里的花放到手上归类,她将一朵美丽的橙红色花朵放到嘴边,咬下一瓣来咀嚼,味道甘甜,“我是说你什么时候跟小彭告白,难不成你打算暗恋一辈子啊?”
  估计除了那个被暗恋的人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古玩界最漂亮最有人缘的小姑娘喜欢谁。
  “告告告白。”云初头越来越低,舌头开始打结。
  沫沫不太在意继续从另一朵青色的花上摘下一瓣,放到嘴里试味道,蛋糕的保鲜日期一直很短,自从家里的冷藏柜坏掉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做过一大堆蛋糕,然后卖一两个月不会坏的经历了。
  “他是老板啊。”云初的心情说不上坏。只是有些可惜。
  她从第一次在考古协会见到彭豪时,她就觉得这个拥有一双比天空还干净的少年,很美丽,也很奇特。从来没有那么纯粹的一种感情。
  不过要等云初自己去告白,可能她头发都等白了,也等不到本世纪这一大奇观。
  而那个天真少年,在某方面而言也迟钝到你想哭。
  沫沫走进自己洁整的蛋糕店里,店内一直有种甜甜的香气。有些疲惫靠着店内的墙,墙上是彩绘的花朵,很漂亮地延伸出店面的风格。
  “还以为那个家伙不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呢,真是意外。”沫沫有些茫然地想起占卜师很神秘,很骗钱的那几句空话。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这个世界在你眼中,是否存在?那个骗子,拿了我三百块就给我这两句话,早不该看到他的水晶球就以为他是大师。”沫沫有些心疼自己的荷包,无神主义果然才是王道。
  来到这里,很多年了。当初她几岁多时,跟着她家那个糟老头在深山老林里刨木,那老头一直很喜欢边喝酒边蹲在大树上朝她催眠,说外面是多么美好,天上没有地下就一只。
  后来她十七岁那年,自己扛着一百斤的行李徒步走到这个城市来,因为她想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城市里,开一间只属于自己的糕点店。她最大的梦想上要做最优秀的糕点师,她家里那个老头子从不相信她会做蛋糕,可她又没法向那个应该叫老爸,却实在叫不出口的老头解释,她就是一个糕点师。
  那时的她刚从大森林里出来,完完全全一个土包子。当时她蹲在屋顶上看了三天的星星。
  梦想与书籍与现实,就像天空和地狱的差别那么大。
  彭豪是一个很奇怪的孩子,她该说只要是来自考古协会的家伙,都是奇怪的。
  他们是那种不在乎荣誉与过多身外物,不论身处什么环境下,都拥有走下去的坚强,只要认为是对的,都能笑着去死的家伙。
  哪怕面对的是地狱,那群人也敢伸出手去拥抱。
  沫沫自认自己永远达不到那群家伙的高度。
  沫沫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外面早晨的阳光透进来,她将一朵鲜花咬着尝味道。这个世界她孤单到无处可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分不清梦与现实。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小初啊,找个时间跟小彭告白吧。”沫沫突然对外面已经离开的云初大声喊出声,她望着开始蔚蓝的天空,那个打算一直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云初多好的姑娘啊,你打算单身一辈子吗?
  蛋糕店里甜甜的味道弥漫不散,她望着满屋子的阳光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可以让她留下来的地方,她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留下来也不是那么坏的事。
  因为这里有鲜花,有人情,有朋友,还有共同梦想的伙伴。
  我是在雨声中慢慢醒过来,雨水砸在关上的玻璃窗上,是种清脆的透明感。
  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脑子里还有些迷糊,我边揉揉眼睛边从爬了起来。
  没爬多远我揉着眼的手就按到头上,头皮发麻的感觉。
  有人靠在我后面,习惯性的喊道。“小洛,你回来了。”
  洛青半睁开那双一片黑蒙的眼睛,眼里浓郁的阴暗告诉我他还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我有些心疼地伸出手轻柔地覆上他的眼睛,“没事,好好睡觉。”
  无论想了多少方法,他的失眠症从来没好过,只要外出无论是短暂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月,他都可以自虐到期间不闭一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