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动静,我想大概是睡着了。算了,让他睡会儿吧,“小洛,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制止,也不会过问,因为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也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咳咳咳。”果然又开始了,身边的人近在咫尺,我不敢咳得太厉害,憋得脸通红。
  生活状态回归正常,我自己吃饭自己,自己洗碗自己种花,自己发呆自己望天空。有时间就到医院当义工顺便检查身体的衰败程度,经常吃药止咳晒太阳看风铃。
  学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学,反正学生不急老师们也不急,古城人的生活节奏很悠闲缓慢,从不怕耽搁时间。所以负责砌砖块的工人师傅们个个像建筑大师一样追求细部完美,每一块砖都会花很长时间去刷水泥。
  古教授院子里的鸭子花长得那就是一个惊人,我透过篱笆墙可以看到他院子的姹紫嫣红都快溢到路边。不过据说因太长时间熬夜没休息翻译古文字结果累倒了,现在还被米菲绑在医院里,有一次我偷偷去看他,结果看到那加固的病房,看到门口那几个警卫队队员严肃的表情,听到门古教授斯抓狂的声音,“米菲,你给我老子记住,你哪门子医生,有医生会用铁链绑着病人的吗?当我是熊还是河里爬出来的鳄鱼,你这个庸医。”
  我淡定地站在上锁的病房门口一会,才转身就走,听着声音就知道病人的状态健康到不用我担心。
  不知不觉晒太阳晒到十月初,似乎为了要迎接即将到来的国庆而下起了雨,雨一下就是三天,时小时大,时晴时阴。嗯……国庆已经过了。
  我将茶具搬到门口的短廊檐下,用红泥小炉子煮泉水,这里的能买到的茶叶都不能算是上品,所以我只能在茶具、时间,茶温等细节上下功夫,尽量保持茶叶里最清美的部分。
  雨水薄凉,在半空中随着雨风飘转,砸碎在屋檐上又顺着檐上的倾斜落回大地。
  在煮好一杯茶时,我透过袅袅轻烟看着雨下的花有燃烧的热烈,整个院子里的花都被雨水冲洗去了灰尘而娇嫩光鲜。
  将茶杯搁到茶盘上,我跑进屋子里拖出来十几个空瓶子,一只手上还拿了两个铁盘子。对着淅淅沥沥一直停不了的雨水笑了笑,然后将一个个瓶子倒搁到屋檐下,那些倾斜汇成水溪的雨水都打到瓶子底部,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檐下的风铃声空灵,瓶子的响声清脆。
  我坐回廊下将茶端起,十指的冰凉被茶杯暖回了些许温度,可惜一直不见该有的血色。
  茶水与雨下的音乐,悠闲的一个早上。
  我断续地咳起嗽,不太在意将捂着嘴的手摊开,一片血红,有些自嘲地笑着说:“来的还挺快的,瞧我这乌鸦嘴啊,在这么咳下去都快成林黛玉了,找个时间我也想挖次土葬次花。”
  把手伸到檐外,血被雨水冲过沿着指缝很快一干二净没有任何痕迹。我喝了一口茶,甘味的茶水将口腔里的血腥全部压抑下去。
  能撑下去就努力撑下去,撑不下去就等到撑不下去那天再哭鼻子好了。
  雨渐渐稀疏起来,我将茶杯放回去,撑了把伞拿着花篮与剪子,踩着石头小道走到篱笆门前,美丽的青菊怒放了整道交织的木头架子,青色黄色都可爱,大朵小朵都盛放。乘着雨水这种时候摘的青菊做糕点味道最好。
  剪到半篮子花时,寂静的街口缓缓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有戴着品味怪异的农民草帽,满头张扬的银灰色卷发被雨水压拖成柔顺的姿态垂下来,胡渣刮干净后的脸很清俊,略显狭长的眼睛因暗灰的眸色给人一种精致却又痞气的感觉。
  我将雨伞搁在肩头上,把手放在门沿边故作惊讶地地对他大声说:“哇,这是哪来的帅大叔啊,给个签名吧,我会珍藏一百年的,老师。”
  古教授走到我面前,用手拧着衣服上的雨水,雨一直还在下,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一看就是无遮无拦从医院走过来的。
  “臭小子你找揍呢,如果你能活一百年我就不用操心了?”古教授毫无顾忌地说。
  “也是,一百年蛮长的,不过我可以当遗物把你的签名照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呵呵,我说老师你现在到大广场转一圈说你要征婚,一定立刻有女人扑过来嫁个你,明明长得让嫉妒死地帅嘛,满脸胡渣谁看得见?”如果不是上趟医院,被医生为了卫生强制性刮掉,谁知道邋遢的大叔长得这么可人。
  “为了这不值钱的外皮扑上来的女人我才不要,我的梦中情人一定要美丽可爱,端庄含蓄,即天真又懂人情,即温柔又有坚强的心,而且一定要有超级性感的一面,会做饭洗衣家务一手包,会打架会赚钱还会保护老公等美好的品德。”古教授沉溺在自我想象中呵呵直笑,这种猥琐的笑容告诉我,就算他变帅了他还是那个不切实际没人要的家伙。
  “如果这女人这么完美,她还要男人干嘛?”我叹气低头顺手剪下一朵青菊,“你其实很想打一辈子光棍吧,这种女人就算你能活三百年也找不到,就算给你找到了人家也不会要你。”
  “呵,把标准减低点也可以啊。”古教授也把手搁到门沿上,然后帅帅地对我露出一个坏痞子的笑容,“小同学,要不你可怜可怜我,把你家云初给我啊?”
  我望着他,他笑容不变地望着我,我们久久沉默,然后清晰“啪”的一声响起,古教授立刻捂着鼻头哀嚎,“小彭,你怎么可以拿篮子打我的脸,毁容了怎么办?你这是欺师灭祖啊。”
  “哦,毁容啊,你不是本来就长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么?我说大叔,我家云初可还是少女,隔壁就是警卫所小心我以骚扰少女罪抓你去关。”我阴狠地对他笑着,越来越不靠谱了,你活该没人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