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把他拽起来。从包里摸出了出门的急救包,打开。
  他手上的部位似乎在肩上,一条深及骨骼的伤痕触目惊心。
  这个混蛋还说没事,你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
  小心翼翼的将血都清理干净,摸出了伤药,小心翼翼的擦上,生怕弄疼他,可是这家伙一个哈欠接着一个的打,根本没当回事。
  最后把伤药上好,用绷带缠好,又用固定带固定好了。
  那件白衬衣已经沾染了血迹,不能穿了,我随手扔在一边,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一件衣服给他,算了,凑活穿吧。
  清理到半夜,他已经快睡着了,“小洛,饿不饿?”
  洛青愣是愣了半秒,才半梦半醒的点点头。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带了点点心,你先垫一下吧。”又从包里拖出了一个误餐盒。大概,里面安静的躺着几种不同的点心。
  伺候完这位祖宗,我也困得不行了,直接倒下。他就躺在我身边。
  几丝沁冷的铁锈味在鼻边一闪而过,我微皱起眉,犹豫几秒才轻叫了声,“小洛。”
  他轻淡地应了我一声。
  我这才有些磕巴地开口,“我有点……有点想吐。”胸闷气短,无力头晕,真是抱歉啊。
  洛青沉默一会,因为眼睛合上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会后才听他有些笑意的声音传来,“晕船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其实蛮想知道的。”
  轮到我无言,我说你是多闲?这种问题有什么好好奇的?而且你这种炫耀自己从不晕车晕船的口气很欠揍啊。
  “如果、如果你再这样勒着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的脸色一定是死白死白的,好想吐。
  洛青愣了三秒,才慢慢松开胳膊。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没被小丑先生勒死,差点死在他手里。
  轻轻的,如呼吸般自然的声音,在十二点前的夜晚吟着诗歌。
  “终有一天我们都老去。
  足迹在风的土地上,走过岁月与你的手。
  誓言烙在胸口。
  等候回归一千年的白鸦。
  你在太阳下
  我背对黑夜——”
  “终有一天我们都老去。”我也开口背出最后一句,笑了。
  很美的诗歌,是文学诗界的明珠,用这本诗集当床头故事真不错,至少在他压低的声音中,节奏舒缓而音韵唯美,很有安眠的感觉。
  我闭上眼也念了首诗,“你走后,连孤独也没有
  你走后,连痛苦也没有。
  你走后,连恐惧也没有。
  你走后,连歌声也没有。
  唯独我的心跳。
  破碎星辰与末路
  你走后,我一无所有”
  “你走后,我一无所有。”他的声音清冷,最后一句的和声在夜里交融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或接龙或重叠地将整本诗集背个七七八八
  在困倦中,手里的温度伴着他的声音而在。
  朦胧间,有人用温暖的指尖轻轻描绘她脸部的轮廓。
  似乎还有略带苦恼的轻笑,“怎么办呢?哥哥你的气息好弱。”
  “嗯?”我还没睡,听到他这么说,我下意识的应了一下。
  又在我来不及反应时他已经离开看我,轻抿出一个笑容,在灯光中真实而温和,他说。“祝你好运。”
  我笑弯了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红绳,抓起他的手腕围着打了个结,“嗯,也祝你好运。”孩子。
  红绳可以围住幸福,愿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顺美。
  很晚了,睡觉吧
  脑子有些昏蒙,都快凌晨二点,不习惯熬夜是在太困了。
  “我们一起睡觉。”他将手枕到脑后,眸里是毫无睡意的清亮。
  洛青喃语了两遍“我们一起睡觉吧”,困意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惊走一半,连忙反驳,“你已经很大了,要学会一个人睡觉,不可以依赖大人。”
  “你是大人吗?”他怀疑地将我从头到尾瞄了一遍。
  “我心里年龄成熟。”我自豪地说,想年轻也年轻不起来,经历过的就是烙印,比起这个貌似成熟实则性格一塌糊涂的小鬼,我真比他好太多了。
  “那你当我心里年龄很幼稚好了。”
  洛青总能掐住话点来驳倒我,我闭嘴不跟这个话题,不然就关于“心里年龄与外在年龄”这个话题他们又要互掐个没完,另一个原因是我很困,真的困死了。
  就这样她抱着枕头呆坐着,洛青双手搁在枕上抱着后脑勺看我。
  有一段时间后我才甩甩头,让睁不开的眼努力别真的合上,然后肯定地说:“你睡不着。”
  说完感觉身子被拉住,一阵昏眩中我被他勒在怀里,令人窒息的怀抱,他的呼吸平静,头窝在我颈肩上,轻轻说:“你身上的味道,很舒服。”
  我抱着枕头,感受他不懂放松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松懈紧绷的身体,想通什么地说:“是不是因为灯太亮了?”
  洛青沉默几秒才说:“没事,睡吧。”
  我轻叹一口气,伸手拍拍他一勒死不松手的胳膊,“松开松开。”
  等到他松开时我将手中的枕头丢开,翻个身与他面对面,然后双手一伸抱住他,感受他无防备的放松及略微压抑的不适应。手掌顺顺他的背,温柔地哄着说:“很晚了,睡觉吧。”
  他回抱我,下巴挨到我的头发,闭上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很晚了,睡觉吧。
  我做梦了,做恶梦。
  史前巨形大章鱼用他的吸盘脚死缠着我,海水的水压一直压压压,没有氧气的深海我一直吐泡泡吐泡泡。章鱼大哥狞笑着用另外两只脚拿起刀叉,在头顶桑“嚯嚯”地摩擦,它大笑这说:“美味的烤牛排啊。”
  我愤怒大吼,“我不是牛,而且我还没熟呢,那来的烤?”吼出来的都是缺氧的水泡,声音被海水噎住。
  我缺氧啊。
  痛苦地睁开眼,双眼失焦,耳鸣得严重,胸口的压迫更明显。
  低血压的毛病让我醒来有一段时间完全处于不受控制的状况。脑子还有九成半处于休眠中。
  我双眼酸涩看了许久才搞清楚自己被人勒在怀里,勒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