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游艇的床很小,容不下两个人,所以他长腿一伸长手一围就将人严实地锁在怀里,他的胳膊成了我的枕头,我的颈肩成了他下巴的支撑处。平稳温热的呼吸弄得我颈边麻麻痒痒,甚至连两个人的头发都是亲密交缠的。
  我气息不稳地抗议,“小鬼,不准你勒死我。”话语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
  被抗议醒,睁开眼,幽暗的眸色懒懒散散,接着闭上眼,全身重量理所当然又压上,继续睡觉。
  我快被压扁了,一急低头就抓着他的手腕咬下去,还没来得及留下牙印子,他立刻翻身将我双手抓住,睁开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看到是她松懈后清明的眼又迷糊起来,“别吵,睡觉。”
  “你勒住我了。”我红着眼看他,急红的。脑子一片糨糊,昏沉闷痛。
  “我没用力。”他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不满意给他扣的“莫须有”罪名。
  我管你用没用力,因为他是半撑这身子没压到我,所以我正往周公那跑去。
  一个人睡相不好是很麻烦的事,因为乱踢被子随意乱滚等等多动症得不到最好的休息。比一个人睡相不好更麻烦的是两个人睡相都不好,而当两只睡相都糟糕的家伙同处一张床时,岂止麻烦二字可诠释。
  那是睡觉吗?那是战争。
  我睡相不好是因为喜欢翻身,不会安安静静一直从头睡到到尾,而且不容易真正清醒,就是一旦我进入睡眠,被人硬弄醒也会有很长时间处于混沌状态。
  比起我,洛青睡相完全是跟我处极端。他就从头到尾可以维持一个姿势,呼吸浅得让人怀疑这小子是死了吧,幸好心跳很正常地在耳边跳动。这些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丫的喜欢勒人啊,我只要动一下他就下死手来勒我一次,别人睡相差不是把床友踢下床吗?他好像下意识怕我可以空出手来回掐他,所以他一勒起人的力量那就是可怕的窒息皆没顶的。
  最狠的一次是这混蛋竟然想对我下死手,当我因缺氧严重从周公那拉回现世睁开茫然的眼时,看到少年半合未合的眼里那种冰冷到生命不存的无机质的黑暗,而他的手格在我脖子上,整一夜深风高谋杀案现场。我处于他同状态,没睡醒。当下就本能双手掐住他的脸,气息困难地说:“小鬼,不……不准你掐死我。”
  他让我多痛苦,我就掐他多用力。
  洛青被我掐醒了,愣愣地伸回自己的手,那表情就一“咦,你怎么还没死”的诧异。
  然后还好意思说:“哥哥,你不要老动来动去。”
  我总算见识到,如果一个人想让自己脸皮厚可以厚到什么程度。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非正常领域的家伙一样吗,睡觉不翻身谁受得了血管肌肉长期被压迫的麻痹?
  当下不客气地拉起他爱勒人的手一咬,磨牙磨了许久也不见他皱下眉,只好放弃撂下狠话,“不准你勒我,不准勒。”
  他不勒,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也学聪明了,他勒一下我就用手指掐他一次,能掐到哪里掐哪里,反正一掐他就醒,一醒就会放松力道。至于我,呵呵,从没真正清醒过。
  想起第一次同床的经历,满目疮痍,遍地狼籍。隔天醒来,我浑身骨头呻吟抗议,那痛这酸,不用看也知道睡衣下肌肤青一大片紫一大片,都是被勒出来的。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乱成鸡窝头,脸颊上红一块紫一块,整夜抱着我的胳膊上只差不好。
  在阳光灿烂透窗,灿烂早上,他们在乱七八糟的床上揉揉眼下的黑眼圈,同时抱怨,“好累哦。”
  我受不了地对他说:“如果有抱枕才睡得着,我给你买一只抱抱熊好不?”
  洛青侧脸看我,冷峻的表情在散乱的头发下,青红相间的花猫脸中滑稽可爱,但就是这幅无害的形象也可以看我看得后颈发毛,最后我欲哭无泪地举手投降,“好吧,我们就继续你勒我掐下去吧。”
  失眠,果然是古往今来国际内外最难搞的毛病。
  要你好好安静睡一觉怎么那么难啊。
  于是,这个坏毛病延续至今,或许那时候我就不该纵容他。
  所以每次睡觉都是一场战役。
  “痛吗?”起床后我拿出药箱,帮他掐痕未褪的脸擦药。
  “没什么感觉。”
  “一定很痛。”自己的力道自己知道,处于半睡间根本不会想着留手,拿出一块OK绷贴到他颊边的一点小刮伤。
  “有点痒,痛倒不会。”洛青用手指摸摸贴上脸的OK绷,有点好奇这东西有什么功能的样子。
  无奈叹了口气,小十打着哈欠走过来,“你们俩昨晚干嘛呢?这动静大的,跟那啥似的。”
  我脸一红,“师姐!”
  “呵呵,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小十调皮的一笑,在我俩身上的痕迹上来回撇着。“老实说,昨晚干啥了啊?”
  我瞥了她一眼,淡定突出两个字。“战争。”
  “啊?”小十有些发愣。“什么?”
  我神秘一笑,“简单来说,切磋知道吗?”
  “你们打起来了?”小十给了我一个够胆的眼神。
  什么鬼,我还不能跟他打怎么着了?
  不想理会她,我拉着洛青走出了船舱。
  外面天气开始有些灰蒙蒙的,一大早上天气不怎么样,还下雾了。
  这种天气船是不能在往前了,很容易密室方向,尤其是向林会长那种方向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点的人。
  我走到外面,双手在眼圈上圈了一下,看向远方。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来有要耽误一段时间了。”我喃喃道。
  “你很急吗?”洛青问道。
  “嗯,毕竟现在,也不知道五哥和胖子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能快点恢复吧,”我点点头,回应。看了眼洛青,笑了笑。“小洛你也很着急啊。”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家伙,一眼就看透了。
  “没事吗?”洛青打了个哈欠,“再回去睡会儿?”说着不由分说的把我拖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