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探宠溺地说道:“我啊我,你就知道吃!”随后紧随柳如眉而去,五哥见状,自是提步跟上,只是满腹闷气,气恼他家少爷又在多管闲事。
平时气势宏伟的吴府府邸此时正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悲伤,白绫随风摇曳,纸钱漫天飞舞,出于对死者的尊重,二哥探也敛去一贯挂在嘴角的笑容,神色凝重起来。
“可否允许在下看看吴老爷?”二哥探低声询问道。
“岂能让你惊扰老爷长眠!”张贤痛声呵斥,却被柳如眉阻止,她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位少爷可是为让老爷瞑目而来的,张贤,开棺!”
“是,夫人。”张贤极不情愿地和众人一起将棺材盖掀了开来,露出吴青松一张惨白的脸来。
“得罪了。”二哥探凑上前去,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后,发现除了脖子上的手指掐痕和掐痕中一道细小的不足以致死的伤口,此外死者身上并无其他伤痕。
他死得确实蹊跷。正当二哥探陷入沉思之际,已转交给五哥的我忽然一下子跳了下来,“哼哧”一声,撒丫子跑开了。
“哎,我!”二哥探拱手致歉后,转身去追。
柳如眉只觉他不过是个想要混吃混喝的骗子,便也对其不管不顾,只吩咐仆人盯着他,别将府中的东西顺手牵羊就好,反正时辰一到,大人定会惩治于他。
在这偌大的府中,我左转右转,直到拐入一扇拱门才消停下来。
二哥探追及至此,仰望头顶题字,啧啧赞道:“我啊我,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枉舅舅我好吃好喝待你!”这猪竟误打误撞将他带到案发地点——西厢书房来了!
说着,二哥探便抱着我走进书房,细细打量起这间精致典雅的房间来。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书架上还有一些古董花瓶,书案上摆着一幅未写完的字,地上并无血迹,看来死者死前并未挣扎。
“只是……”想到吴青松那健硕的身躯,二哥探便觉个中诡异,他又将整个书房扫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砚台前一精雕细琢的香炉上。
“哼哧!”跟二哥探呆久了,我也变傻了,疯了般撞向书案后的墙壁,似要撞个头破血流!
就在这时,五哥突然找了来,埋怨道:“少爷,可让我好找啊!”
二哥探挑眉,抱起我笑道:“五哥,快嗅嗅这熏香是否好闻。”
五哥不情愿地拿起香炉,凑近鼻尖嗅了嗅,只觉清香入鼻,煞是好闻,只是,为何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你们是谁?为何闯入书房?”质问之声顿时将五哥拉回现实,见一仆人走了进来,五哥连忙奔至二哥探身前。
二哥探轻笑出声:“在下可是大人大人钦点,前来寻找杀害你家老爷真凶的,若不信,可去询问你家夫人。”
仆人倒也听闻过此事,便不再过问,只是刚想离开,却又被二哥探揪了回来:“且慢,在下有几件事很好奇。”
“少爷请讲。”得知对方的来意,仆人倒也恭敬应声。
“府中近来可曾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
仆人想了想,应道:“除了老爷和张贤亲眼见到画中女子凉亭起舞一事,倒也没有什么了……呀,对了——”
二哥探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怎么了?”
“若说古怪之事,确实有那么一件,我家老爷素来好静,常常呆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日,只是有一次小人亲眼目睹老爷走进书房,但当小人应夫人之命给老爷送去燕窝时,却发现书房里并没有人,更诡异的是,当小人以为老爷已经回房的时候,老爷又从书房里走出来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一时眼花。”
二哥探凤眼微眯,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后背,我舒服得似要睡着了。
半晌儿,二哥探又问:“那么,那幅画像又是如何落入你家老爷之手呢?”
仆人脱口应道:“我家老爷喜爱收集古玩字画,有一次,老爷宴请刘画师,是小人在一旁伺候着的,刘画师酒后胡言,说是常常会看到画中女子翩跹起舞,于是老爷出了高价将那幅画像买了回来,尤其在亲眼目睹画中女子凉亭起舞后,老爷就更对其视若珍宝,每天都要来书房观赏片刻!”
“原来还有如此奇异之事,”二哥探若有所思地说着,“在下也热衷字画,不知那刘画师家住何处?在下想要登门拜访。”
仆人有所迟疑,毕竟他家老爷因画而死,所以不便带路,只将地址告知二哥探。二哥探即日携着五哥以及我前去拜访。
刘长鹤见来人是二哥探,不屑地哼了一声,欲要关门送客,岂料我竟挣脱二哥探的怀抱,从门缝挤了进去,二哥探借“寻我”为借口,名正言顺地走了进来。
画坊虽小,但极尽雅致,墙上挂满了各种字画,均落笔如劲风,收笔如行云,手法细腻,令人称叹。不过,二哥探可无闲心去赏画,疯跑的我已让他和五哥忙得焦头烂额!
只见我得意得穿梭于画坊之间,拱来拱去。刘长鹤见状,心疼地喝道:“快把它赶出去,别弄脏了我的画,哎,小心,小心——”
却听“咣当”一声,画筐被撞翻,画卷纷纷滚落,有的甚至展了开来,将我彻底围困。二哥探顺势抓住我,视线却猛然被一幅画像所吸引。
刘长鹤慌忙将画卷起,颇为愤怒地吼道:“请你们马上离开!”
不欢而散后,二哥探却轻点我的鼻尖,心情大好:“我,你真是舅舅的宝贝儿,说吧,想吃什么?就算是龙肉,舅舅也给你弄来!”
“我也想吃龙肉。”一旁不满的五哥嘟哝道。
“你是猪吗?”二哥探斥道。
“不是。”
“那就别嚷嚷,”二哥探口气一转,正色道,“你马上去告诉吴夫人,说是我已知凶手是谁,今夜三更吊唁之时便会揭开真相!”
五哥惊讶地望向二哥探。
当三更的锣声敲响后,二哥探轻轻推开吴府的大门。
月光惨淡,随风而舞的白绫徒增一抹阴森可怖之气。
二哥探脚步坚定地向灵堂走去,身后的五哥已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即便经历过大风大浪,他还是壮不起胆子来。
柳如眉还跪在灵堂前,呜呜咽咽,见二哥探走了进来,她抹去泪水,哽咽道:“少爷先上炷香吧,大人大人应该快到了。”说着,她便示意秋月将其扶起来,只是才站起身,柳如眉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夫人!”秋月和张贤慌忙扶住柳如眉,惊慌地叫道。
二哥探快步上前,自作主张地下令道:“哀莫大于心死,快送你家夫人回房休息!”
“是。”两人迅速将柳如眉送回房去,偌大的灵堂前,除了二哥探主仆二人和几个守棺的仆人外再无他人,怀中的我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少爷,既然大人大人未来,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不知为何,五哥总觉得这静谧的气氛有些诡异。
“不急。”二哥探摆了摆手,示意五哥要有耐心,他面向棺木,恭敬地上了炷香,抬头时已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一阵冷风袭来,二哥探牵起嘴角道:“来了。”
“谁来了?”五哥惊声询问。
“画中人。”二哥探缓缓吐出三个字。
只见一白衣女子缓缓向灵堂飘来,殷红的嘴角,宛若刚喝了鲜血般,她冷冷地勾起一抹笑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到那画像上的女子!
“鬼,鬼,鬼啊!”仆人见状,均纷纷逃窜。五哥眼直直地盯着,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原本笔直站在棺木前的二哥探也闭上了眼,斜靠着棺木倒下,怀中似已熟睡的我顺势滚落在地。
白衣女子缓步上前,伸出尖利的指甲掐住二哥探的脖颈,逐渐收紧双手,几不可闻的声音缓缓从唇齿间溢出:“你不该自作聪明……”
“你也不该自作聪明!”岂料二哥探猛地睁开双眼,声音沙哑地重复道。
“什么?!”白衣女子大惊失色,但转而双眼一瞪,使出浑身气力掐住二哥探的脖子,可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剑蓦地架在她的颈间。
“还不束手就擒!”不知何时,晕厥在地的五哥已站在身后。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人带领一众衙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还未走进,便扬声问道:“凶手在哪儿?”
二哥探干咳几声,站了起来,面色肃然地说道:“吴夫人,你合谋画师刘长鹤,装神弄鬼,谋害亲夫,你可知罪?”
“什么?吴夫人?”大人仔细一看,面前的正是那柳如眉。
白衣女子面色惨白,并不应声。
大人不解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哥探冷冷瞥了柳如眉一眼,缓缓解释道:“一切证据均是吴夫人和画师精心安排的。案发当晚,吴夫人确实在秋月的服侍下就寝。东厢卧房和西厢书房相距甚远,按理说,吴夫人临睡前差张贤去请老爷,张贤所见到的白衣身影不可能是夫人,但是,谁也没想到,吴夫人确实已到了书房,并将吴老爷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