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怒喝了一声,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身形一闪就冲了进去:“不许动,全部蹲下!”
  这几个已经是他的本能反应,随即就是砰的一声枪响。
  我和五哥留在外面,听到枪声之后,不由得浑身一颤,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料想十有八九是一场恶战。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枪响之后,再也没有了声息,竟然连三哥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我们探头出去,此时解剖室的大门已经紧闭,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幅场景。
  我急忙问道:“三哥怎么没动静了,难道是被俘了?”
  五哥瞪了我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又过了几分钟,里面还是没有一丝的声音,安静的有些吓人。
  五哥说道:“老六,别等了,我们也冲进去吧。”
  我都没来得及回答,五哥大叫一声,推门冲了进去。
  我心说,卧槽,怎么不给我个信号呢。随即晃动身体,紧随其后。
  可是进门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三哥的背影。此时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尊泥雕,纹丝不动。
  他的口中兀自喃喃:“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嘴里低喊了一声:“三哥?”随之目光扫向整个解剖室。
  那一瞬间,我胃里一阵翻腾,直接就吐了。
  我们眼前的景象,太他妈的惊悚了:解剖台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副人体骨骼,雪白的骨头上,还挂着一丝丝的血肉,骨架里面的肝花五脏能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骨架兀自冒着热气,像是刚从人身体里面剥离出来的。
  骷髅的眼睛尚且挂在眼眶上,瞳孔里面透着惊恐的颜色,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另外还有两具尸体,身体还穿着白大褂,显然是法医一类。
  不过此时两个法医已经不成人形,被开膛破肚,腔子里面空空如也,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给掏去了。
  五哥忍了有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和我肩并肩,吐到了一起。
  等我们吐得只胃里只剩下酸水了,这才几近虚脱的抬起头来:“三哥,这个——”
  三哥脸上冷的像块冰一样,嘴角不停地的抖动着。
  他不同于我们,这里躺着的几个人,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同事,现在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换了谁都会受不了。
  三哥抬手,看样子想要再度开枪。
  我们知道,他这是要发泄心里面的怒火,于是谁也没有拦他。
  我看三哥几次手指勾动,想要扣动扳机,但最后都忍住了。
  他抬脚就向里走去,丝毫不介意脚下踩着的血肉肠子,他的这种冷静,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我的眼睛不敢停留在那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身上,于是目光朝更里面扫去,只见在平行如面的墙柜上,有九个格子突兀地伸了出来。
  我心头没来由的一惊:“五哥,你看那里!”
  这下不只五哥,就连三哥也将目光移向了我所指的位置:“那是尸体冷藏柜。”
  现在柜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里面的尸体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三哥就是一愕,被抽出来的身体冷藏柜正好是九个,下午运来的尸体也是九个。
  我们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难道这里如此残忍的一幕,竟然会是那些尸体所做的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陡然一震。三哥和五哥他们两个人对那九具尸体最直接的认识,就是从黄河古渡下面带出来的。
  可是我不一样,我清晰地记得,下午我陷进泥里的时候,是那东西主动抓住了我的脚,后来甚至是向上移动了。
  被拉上来之后,我惊魂未定,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所以这件事就没跟跟他们两个说。
  后来就一直纠结于摘头鬼的事情,就把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显然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我心里一寒,就是一个哆嗦:“三哥,五哥,我说一件事,你们别惊着。”
  两个人瞪大的眼睛,不知道我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有什么话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血腥气直冲进肺里:“下午我陷在滩涂上的时候,那些尸体并不是我夹带上来的,而是我陷下去的时候,其中一个抓住了我的脚,这才被我给拉上来的。”
  三哥一愣:“你说什么?”
  我回答道:“我是说,是那具尸体主动抓住了我的脚,我总觉得——觉得那东西是活的。”
  我本打算说觉得他们是活人,可是想想,那些尸体的状态,实在称不上是活人。
  三哥嗨了一声:“老六,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顿觉无辜:“要是先前说了,你们可得信啊。”
  三哥目光忽的一亮:“这里有监控!”
  说完之后,拔腿就往外跑。
  五哥喊道:“三哥小心,那几具尸体很有可能还在这里。”
  声音未落,三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只剩下那扇不断晃动的大门。
  我们两个待在这里,顿时觉得一阵惊悚。我和五哥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去追三哥。
  不为别的,就为跟着他这个带枪的,心里踏实一点。
  片刻之后,我们三个人就已经到了监控室。
  这里十数个摄像头,分别对准不同房间位置,三哥调出地下解剖室来,时间跳到两个小时之前。
  那差不多正是那个小警察给三哥打电话的时候。
  解剖室内一片亮白,只是静的像一汪水一样。
  我们三个明知会有事发生,此刻盯着平静如水的解剖室,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三哥等不及一分一秒地看,往前快进跳跃了几下,就看到两个白色的身影闪进了房间——这正是那两个法医。
  两个人进入房间之后,便开始动手解剖下午运来的那九具尸体中的一个。
  我们三哥情知事情就发生在这段时间,所有全部聚精会神盯着画面。
  起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解剖一点点进行,不一会就已经将那具尸体开膛破肚。
  看表情,此时两人有说有笑显得无比轻松,且并无异常发生。
  就在我下死眼盯着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的时候,五哥眉目霍的一跳,伸手一指角落里的尸体冷藏柜:“你们看这里!”
  我和三哥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两个法医身上,竟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两个法医的身后,那个模糊的角落里,尸体冷藏柜已经发生了变化。
  其中一个格子悄然向外突出,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抽了出来。
  我几乎都能听到,格子抽动时候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音,但是两个法医似乎太全神贯注了,竟然没有觉察到丝毫的异常。
  等到那个格子整个抽出之后,柜子里的尸体豁地坐了起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还是吓得一个惊怔,忍不住猛回头望了望,生怕这样一具尸体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的背后。
  那具尸体动作无比缓茫,举手投足之间,一顿一停,像极了一部机械。
  活尸悄无声息出了尸体冷藏柜,脸上的冰冻白霜迅速退却,显露出一副贪婪、狰狞的面庞。
  此刻,那个尸体的动作已经不再那么僵硬,而变得轻巧灵活。
  他在两个法医身后缓缓前进,就好像一只悄然靠近猎物的老猫,动作敏捷而轻盈。
  活尸就在身后,连我这个事后旁观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可惜,那两个人竟然全都毫无察觉。
  就在这只活尸悄然靠近的时候,尸体冷藏柜中的其他几个格子也纷纷退了出来,七具活尸有前有后,像是围猎一样缓缓靠近两个人。
  此时三哥眼睛瞪得老大,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连指节都变得苍白。我和五哥知道,他正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以免失控。
  这幅画面的过程无论是怎样进行的,结局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无论那两个法医能否发现身后的活尸,他们都必死无疑。
  当我的注意力转移到画面上去的时候,正看到地下室的那扇门霍的一声洞开,一个稚气未脱的脸庞出现在画面之中。
  三哥虽然竭力压制,还是禁不住惊呼了一声:“小赵!”
  显然他嘴里这个这个小赵,就是那个给他最后通电话的人。
  小赵开门的时候,脸上先是还带着笑意,当他看到两个法医身后的身形的时候,不由得就怔住了,随即脸上的惊恐迅速的蔓延开来。
  小赵嘴里惊呼了一声,那个声音刺耳尖锐,但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只是像动物的哀嚎,显然他是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惊到了。
  没等叫完,他转身就往外跑。
  两个法医就此反应过来,纷纷回头。
  这一回头,他们的脸色立刻变得比雪都白。
  这种场景过于骇人,一时之间,两个法医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不到一秒,那些活尸忽的一下就围了上来。
  还没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画面当中陡然生出了新的变化——那个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倏忽一动,开始不停颤抖起来,连带着解剖台上的铁架,都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两个法医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眼前的这具尸体,就在他们回头的刹那之间,一副白森森的骷髅骨架已经从那具尸体中解脱了出来,形如金蝉脱壳。
  在两个法医惊恐的眼神当中,骷髅一手一个,已经戳进了他们的肚子,瞬间就扯出了一坨红白混杂的东西。
  伴随着骷髅的动作,视频里传来扑扑两声。
  看到这幅场景,我和五哥都不由得干呕了几声,如果不是先前已经把胃里吐空了,这回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就在我们两个干呕的时候,法医周围的八具活尸已经扑到了他们身上。
  顷刻之间,血箭喷射,雪白的解剖室里,已经红色迸射。
  两个法医挣扎着被扑倒在地,嘴巴一翕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只是他们的声音太微弱了,已经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了,只能从嘴型上判断,他们呼喊救命。
  只是今天晚上所有人都被派遣了出去,偌大的局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了。
  看到这里,三哥已经暴怒,砰的一拳砸在显示屏上,顿时就把外屏砸得支离破碎。
  我和五哥依旧盯着带血的显示屏,只见先前那个只有骨头的骷髅尸体,从解剖台上一跃而起,整整一副白森森的人体骨骼,就这样出现在画面之中。
  显示屏上已经沾上了三哥的血,此刻透过红色,看到这幅会动的骷髅骨架,更加显得森然可怖。
  那副骷髅跳下之后,停也没停,踏步就窜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