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一悬,下意识地退了几步,转身又折回刚才的拐角。
过了几十秒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云逸半提着心,刚跨出一步就撞入男人的胸怀。
鼻息间是熟悉淡淡的烟酒味,他对烟的要求不高只是澳洲万宝路,以至于气味成为她辨认的一种方法。
“我有那么可怕吗,看到我就想溜走?”
男人微微垂着眸,薄唇翘起似有似无的弧度,低醇的嗓音放佛能置人沦陷。
“是吗,欧大少怎么会可怕。”云逸镇定了神,“刚才你也在这里吗,那真巧,我眼瞎,没看到。”
“眼瞎?”他的喉间溢出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字眼。
男人结实的身躯缓缓向前移着,一点点地将她退道角落,腰间抵到洗手台上。
他只是看到她,眸底的那抹无法隐匿的欲意明显地迸发。
在他的心中,有几个月没碰她了?
“你要洗手吗,洗的话我让开就好……”她没说完,忽然顿住。
男人右手的指腹覆上她柔软的唇,俊美的五官逼得极近,能同她呼吸每一寸的氧气。
却不能再吻她,他心里有个节制,一天吻一遍就够了,多了她会躲。
那是自己的想法,也许她一遍都不想给他吻。
“我现在洗手,你会逃开吗?”他停顿了下,“会吗?”
“就算你现在不洗手我也要走,那里的人还在等着我吃饭。”
“让守着的小姑娘捎个话,说你正在大号。”
“……”
云逸立眉瞪着他,有为了躲饭局找这样不雅的理由吗。
更何况,大号也不至于这么久。
她的眸光淡淡垂下,像是思考很久要如何顺利摆脱他的样子。
男人的眉不悦地蹙起,“你手里有欧氏的股份,也算是大股东,为什么要屈身当一个清吧的老板?”
清吧虽然不抵酒吧的喧闹,但到底接触的人很多,尤其是男性。
“我不喜欢悠悠闲闲的生活,你不知道吗?”云逸略嘲讽地道。
想要的不多,不过是有人与她立黄昏,有人问她粥可温,平淡而饱满的生活。
“那换一个店开,你会累着。”他执拗道。
“累着?我现在这样子还怕累着吗?”她缓缓抬起头,眼底隐藏住极深的怨意。
他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吧欧先生,我还有饭局,不叙旧了。”她轻轻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冰凉的手触碰到他时,没有执意地再留住。
云逸看到等待多时的楚然,歉意一笑:“等久了,进去吧。”
楚然却没有直接开路,担忧地看着她,“老板,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我刚才看到欧少,你看到他是不是觉得很难过?”
“嗯?”
她的话有转了个音,楚然却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一定还舍不得欧少,但是豪门就这样残酷无情,老板还是接受现实比较好。”
云逸噗嗤笑了出声,“舍不得?”
“是啊。”楚然微微诧异,继而又道:“治愈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另一个男人,你觉得吴老板如何?”
“哪个吴老板?”
“就是请我们吃饭的那个,清吧先前的主人,他也是离过异,应该对你有意思。”
云逸不知道自己哦了声没,反正她没兴趣。
只是这段短话,被拐角倚在墙边的男人静静地听到了,俊颜一下子冷了。
云逸回到先前的座位,那个旧老板见此,略红着脸,起身从角落中捧出一大束玫瑰。
九百九十九朵。
象征爱意。
“张小姐,我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但男人就该趁人之危,你现在需要一个贴心的人陪着,我今年三十三岁,虽然是个离过婚的男人,但可以对我以后的女人专情专一。”
吴老板并不像暴发户那般色.眯眯的,他所说的表白也很委婉,只是想找一个能结婚的人。
云逸微微一怔,斟酌好词句正要拒绝时,余光就瞥到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脑子一热,上前一步,手指碰到娇嫩的玫瑰花朵,轻轻笑道:“吴老板成熟有魅力,我想嫌少有女人会拒绝你吧。”
在场的人屏住呼吸,有的露出喜色。
吴老板绅士优雅地笑着,并不为她隐藏性言语所动。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眼前的大捧玫瑰就被皮鞋轻而易举地踢翻。
众人反映过神来,吃惊,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横插一刀的男人。
“玫瑰不错,哪家订的?”
欧南不急不慢地俯下身子,拈起花骨朵,嗓音蛊惑地响起:“何止是女人不会拒绝吴老板,我看,连男人都难以抑制吧。”
闻言,吴老板的脸色骤变。
“吴总,你的男宠要是看到今天这一幕,是不是又要去闹事?”欧南不疾不徐地道,目光挑衅地打量着。
其他人的眼睛齐齐地看过来,吴老板的面色红白交错,浑身的血液僵硬着,难以保持在人前的矜雅,“你胡说什么呢!”
有人小声提醒着他:“吴总,他是欧式集团的总裁……”
吴老板的面色又沉了几个度,看向男人的视线有强烈的不甘。
“向谁表白也不能向我的前妻吧?”欧南依然戏谑笑着,用力将花瓣捏碎,语气加重:“你可是选错了人。”
旁边的云逸不为所动,垂着眸静静观看一场戏。
楚然小心翼翼的问:“欧少的意思是……”
“我想我应该对外宣告,谁要是追云逸的话,就是和我对着干了。”
男人眯起眼睛冷冷地笑了声,偏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云逸,她的唇角微微扬着,似乎在嘲弄他。
嘲弄他还爱她吗?
饭局基本作废,临走前,欧南连看都不看地上的玫瑰,淡淡吩咐:“把玫瑰榨成汁。”
“额?”赶来的助理疑惑,“做成玫瑰水送人吗?”
“冲马桶。”
“……”少爷你为难人也就算了,干嘛为难玫瑰啊。
欧南漫不经心的视线投在匆匆离开的小女人身上,眸中一滞,快步追上她。
云逸冲进随着人群冲进电梯,还没踏过去,就被男人拎到另一处无人的私人电梯处。
是拎……不是拉。
她恼火他小孩子气的动作,仍冷静问:“欧先生还有事情吗?”
“你在躲我。”欧南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眼,“有必要吗。”
“没有吗,那你今晚为什么要阻止被人向我表白呢?”
“所以你觉得我在坏你好事,说不定今晚你就能跟那GAY睡了然后扯证结婚?”
“欧南!”
云逸恼怒地叫了声,简直无法同他继续交流下去。
他也没打算继续交流,手搭在她的腰身,使一惯力,就将她扛在肩上。
云逸的头发垂落着,面针对男人的后背,她叫喊的声音更大了,两腿同手挣扎,男人却在她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下。
低低的怒气中带有丝丝笑意,“再动的话现在就把你扒了。”
她一怔,反应过来时脸倏地红了。
即便私人电梯处没有旁人,也不能如此。
“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不跑吗?”
“……不跑,我难受。”云逸说得是实话,头脑倒着,血液不得顺利循环。
欧南把她放了下来,也正好走进电梯,他也没再用手箍住她,只轻飘飘地道:“要是跑的话被抓回来你知道后果。”
后果?能是什么后果?她不知道!
云逸咬着牙,别过脸不去看无赖的男人。
“就这么不愿看见我?”
醇厚的嗓音直抵她的耳膜,男人带有薄茧的手捏住她的下颚,身子将她推到九十度夹角处。
“不愿看见你?我需要克制自己吗,如果这样,我每天出门不是要蒙着眼睛才能避免看到陌生人?”
“……小云。”他的话几乎从薄唇中挤出,“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话,就专门挑这些惹我不开心,来达到你报复的目的。”
云逸听到报复两个字,有片刻的迟疑和嘲弄。
她真正的报复,又何止是这些。
这个害自己丢掉孩子的男人,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男人注意到她的分神,面上的不悦更深了层,手上的力道加重,“你看着我,实话告诉我,很恨我,是吗?”
她被迫同男人的眼睛对视,瞳眸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雕塑。
冷漠,寡淡,甚至不屑,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表达出来,偏偏展露的是……无动于衷。
欧南松开她,两只手轻微拳起,动作弧度很小地颤抖。
他用不能再低的声音道:“我对你来说是陌生人,你连恨都不给?”
她不作答,单是拿眼看着,不带任何焦距的目光定在男人的身上。
过了很久,才听到云逸说:“欧南,在你心中,你不曾认为那个孩子是你的,但如果……孩子就是,你会怎样?”
他有那么一丝动容,似乎被她哀怨的眼神所打败。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用最能糊弄人的话:“没有如果。”
没了就是没了。
“你看,就算回头来你也会把孩子弄掉,那你明知道我会恨你,为什么还要打孩子呢,为什么,现在还问我恨不恨。”
云逸很满意他现在明显失落颓废的样子,越是如此,等以后知道真相时,他就越自责。
要的,就是人间如地狱般的折磨。
电梯的门早开了,她先抬脚离开,后面的男人紧跟,“既然一同去清吧,那一起吧。”
“不用,有人接。”
云逸直接拒绝,挣脱了他的手,跑到门口,快步去了酒店门口的停车位。
能占领酒店门口为数不多的停车位,不是有钱就是有势。
欧南没有紧跟着,隔着远方和几个来回过往的行人,也看到接她的男人是谁。
无渃。
眯起的眸在夜色中暗暗沉沉的,没有人看到男人垂下的手,已经握得僵硬。
她离开了他,不会缺异性追求的,优秀的垃圾的,都会有。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