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间微微蹙着,过了一会反映过神,揽过黎莉的腰际,“以后你要是无聊,可是让司机带你去公司找我。”
黎莉这才高兴地点点头。
云逸去了黎拉的病房,这不是她第一次进病房,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百味杂陈。
躺在床上的黎拉和黎莉有着五六分似的面容,却不及她姐姐的清纯和蓬勃。
她更偏向傻白甜。
黎拉这次却出奇地安静,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云逸一眼,“坐吧,还要我请吗。”
云逸没有坐,也许站着能让她的气场更大一些,或者不至于被床上的人睨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姐妹就像电视剧中的恶俗女配?”
黎拉云淡风轻的笑,也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说:“如果我说,我和我姐姐,也是苦命的主,你信吗?”
云逸摇头,“不是不信,是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同情。”
她是心软她会同情,但谁来同情她。
黎拉不以为意地笑,“那我说说我姐,她现在成这个样子,只求你不要再为难。她这一生,遇到顾深远就被误了终身。”
“我不会。”
“姐姐……她在嫁给顾总之后吃了很多的苦,尤其是黎氏破产,父亲入狱,姐姐更是被顾总折磨,你们所看到的这个男人,温雅只是表面。”
黎拉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没说一句还要回想,但她只说了数句便不再说。
云逸自然没有再问的意思,缓缓地起身,“如果以前你和我谈他们的苦情事我也许会有兴趣,但现在,听都不想听。”
黎拉的脸色一变,垂着眸,“随你,我只是不想你再伤害姐姐。”
“这就要看我心情了。”云逸走到她的跟前,吃吃地一笑,“你也看到了,我在欧南的心中还是第一位,你的孩子就算有一窝也没用。”
“没用?等到生下来,我就不信他不疼。”
闻言,云逸的笑意更深,却不低眼底,“前提,孩子得是他的亲骨肉,你说呢。”
“当,当然……你想说什么。”
“那天晚上他睡的人不是你,是我。”她不动声色,眼眸寒凉,“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瞒天过海?”
黎拉的脸色煞白,“你知道……到底想怎样。”
云逸抿唇,“不想怎样,反正……我是要离开这里的。”
烟城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只需要做好最后要做的。
“离开?你告诉他?”
“看心情。”
“连这个也看心情,你到底对他有感情吗?”
“没有。”云逸淡笑,“难道谁爱我谁对我好我就要爱谁吗,那爱情未免太廉价,我挺享受他对我的宠溺,不过也只是享受。”
黎拉怔怔地看着她,目光缓缓移在她肩上,身后的男人。
察觉到黎拉的目光变化,云逸微微一窒,回头看了眼身后浑身透着冷漠的男人。
欧南面无表情地冷笑,看不出他到底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但最后一句显然听到了,而且压抑着不悦。
云逸没在意他的不悦,施施然地走到门口,抬脸笑得温润,“这么巧啊,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来看黎拉的吗?”
“不是。”男人低眸冷笑,“来找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无渃说的。”欧南似乎没有心情和她把这个话题继续侃下去,抬手将她的腰际揽过。
云逸的身子被挺到男人精壮的胸膛,她的眼睛紧紧贴着男人俊美的下巴。
本以为他会低头吻下去,但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携着她离开了医院。
坐上车,她系好安全带,静静地等身侧的男人开车。
欧南不为所动,开了音乐,音量调低。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陈奕迅特别的嗓音深情地演唱着。
他阖着眸,脑海静静回想她最后说的那句。
【难道谁爱我谁对我好我就要爱谁吗,那爱情未免太廉价,我挺享受他对我的宠溺,不过也只是享受。】
“不开车吗?”云逸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维。
欧南偏过头没吭声,扫了眼沉下去的天色,他轻描淡写:“这首歌结束的,我不喜欢开车听人唱歌。”
“那就关了。”
“也不喜欢把听一半的歌关了。”
“……”
云逸不知他是什么含义,自揣认为他的意思是,苦心经营的感情不想在一半就荒废。
歌唱完了,欧南不疾不徐地挂挡起步。
路上,云逸打量了身侧男人的神情,估计他是不开心不乐意了。
“你心情不好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他低低的嗯了声。
“为什么。”
他只笑,极端冷淡的笑,不说话。
“是因为我在病房说的话吗?”云逸抿着唇,“你不用太介意,话是说给黎拉听的,你知道女人总喜欢逞嘴上功夫。”
“可是我听到了。”男人的语气很平静,但也很……傲娇。
“……”
她挑起眉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其实我蛮好奇你明明不开心为什么不找我麻烦。”
他每次实际性因她而不悦,不是强烈地亲吻就是扔床上狠狠地惩罚一番,甚至无视她喊的停。
现在,只是摆出不太好看的脸色罢了。
半晌,欧南徐徐缓缓道:“我怕因为这个又和你冷战,然后自己又犯.贱地贴过去讨好。”
每次冷战他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云逸:“……还以为你变大方了。”
他的喉腔中低低地哼出一个音节,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把她送回了安源,欧南没有从车上下来,只淡淡的嘱咐,“脚上的那个口子不要以为是小事,叫李妈拿药帮你涂,我公司还要事,这几天可能会很忙。”
“所以,你这几天不会回来?”云逸温浅一笑,“那你忙吧。”
简短的四个字,她没有其他意思,他却无里生有地认为她在钻牛角尖,低低地叹了口气,下了车,将她圈入怀中。
“这段时间有个大项目,等过了时候我会有很多闲暇的时间。”欧南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云逸点头,继而听到他又说:“忙完了我们再旅游结婚,我打算占有老头子的私人机一个月。”
“结婚?”她低喃出两个字,继而笑了,没有回答这个梗,“爷爷不用吗?”
“不用,他人老体迈,不易多奔波。”
(正在老宅喝茶的欧老爷咳嗽三声,喃喃: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欧南说完,低头扫了手表一眼,依依不舍地脱开云逸,重新回到车里。
云逸顺着布加迪离开的方向看去,夕阳正好,洒下了粉红的霞光。
…
三天后,傍晚。
云逸捧着一本德语书,看着几乎跳跃出来的字母,愈来愈心烦气躁。
这三天里她一直守着手机,等那个男人抽空给她打电话,尽管每次的时间很短。
她按捺不住去想念,可想到他上次忙得连觉都没睡,便不去打扰了。
手机铃声兀然地响起,云逸看了眼号码,把书扔到旁边,接听。
电波那头男人的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小云,今晚我回去。”
云逸只觉心头莫名的开心,语气却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即便要回来,也应该会补觉。
等到她挂了电话,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是陌生号码。
她意外地接通,没有先出声,只听到那边焦急的女声,“云逸姐,是你吗?我是楚然。”
“楚然?”
“是,你先别问我关于我的情况,我想问问你,能不能联系你的母亲,她是不是失踪了?”
云逸怔了怔,镇定地道:“失踪,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事情无法和你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王姨,不说了,你打电话给你母亲,看看能不能接通。”
云逸听到盲音,大脑空白片刻,冰凉的手指颤抖地点开手机通讯录。
拨了王雪梅的号码,听到愉悦的音乐铃声,正好她现在的心情相反。
云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四五十秒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没有人接,她又拨了一遍,仍然没有。
她没有再继续,而是回拨给楚然。
“有联系上吗?”楚然的语气的焦急更升了一层。
“没有。”云逸出奇地平静,“你告诉我,你和我妈什么关系。”
楚然犹豫了,“你记不记得上次你帮我出逃,我和你说的亲人去世的事情?”
顿了顿,她深呼吸一口气,“王姨就是养大我的亲人。”
云逸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冷。
她忽然感到很好笑。
一直不喜欢孩子的王雪梅,把自己的女儿寄养在姑妈家,她却领养了其他女孩。
从小未感觉到母爱的云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这句话凉透了。
怪不得楚然会甜甜地带头喊她云逸姐。
“云逸姐,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惑,但能不能先找到王姨再说。”
“我知道了。”
云逸只有半分相信王雪梅失踪了,在她心中,王雪梅是女强人中的女强人,她既能保持事业的稳定,又受到男人的青睐。
怎么可能容易失踪出事。
云逸拨的第一个号码是无渃,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向他求救,这个男人,永远是困境中的曙光。”
“什么事?”无渃略懒的嗓音传来。
“请你帮忙。”她说出这四个字感觉无地自容,好像每次有困难都是这样说,“听人说我妈妈失踪了,你能找到她吗?”
“她……也能失踪?”
连无渃也提出质疑,云逸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我也不知道,听人是这样说的,而且她的电话我联系不上。”
“我知道了,有消息会通知你。”
无渃果断挂了电话。
那边的云逸渐渐有了一半的心安。
她连自己都奇怪,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是向欧南求助……
云逸看了眼天色,鬼使神差地开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