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助理上来,看到云逸后微微一怔,眼里流露的敌意再平常不过,但被她良好地压了下去,温和笑道:“总裁,你终于找到太太了。”
  这话说得有些讽刺,温助理不是不知道云逸在奥地利已婚。
  欧南并没有太多的察觉,他理所当然认为云逸是他的妻子。
  二宝却起了疑心,但没有多问,只是甩开欧南的手,跑到云逸的身侧。
  司机开的悍马来接的人,路上,云逸的身侧围着三个娃娃,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风景。
  经过高架桥的时候,三宝甜着嗓音问:“麻麻,这桥好像一个形状哦。”
  云逸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像什么。”
  “像……”三宝认真地想了想,“云。”
  这个字眼进入耳孔,云逸的身子明显震住,她的头转向窗外。
  以前一直不敢看这里,因为是父亲出的车祸的地方,现在却焕然一新。
  从上往下看,走过的地方像是呈现六片空心花瓣的形状,也正如三宝所说,云形。
  她看着看着忽然感觉鼻子一酸,回过头正对上男人的视线。
  四年过去他基本没变,英俊的五官在外人面前始终透着寒意,于她却是格外柔和。
  刚回到烟城没有地方住,她也不能回姑妈家,但也没有随男人去安源。
  去的是蕙兰家——蕙兰本是租的小楼小院,离开后就被莫振花钱买下了。
  因为莫振常来这里,所以每星期都有人打扫,云逸带着三个孩子暂且在这里住下。
  大概是中国风式的房子令孩子起了玩心,他们很快跟着蕙兰上楼了。
  带的行李不多但很碎,云逸一样样地整理,欧南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添上一手。
  “高架桥那里,是你做的吗。”良久,她听到自己这般问。
  “做什么?”欧南明知故问。
  “那里,形状。”
  “前些年烟城搞大建设,政府从我这里借的款,我就觉得这里该改改,他们就按照我说的改了。”
  她明明以为自己这么问应该可以平心静气,可还是躲开了男人炙热的目光。
  他继续说着:“云形挺好看的,其他地方的人来这里旅游也夸赞。”
  “是因为好看,你才改的?”她问出后才发现自己挺幼稚的。
  欧南笑了,认真也带着漫不经心的趣味,“你说呢。”
  “我也觉得挺好看。”
  “不得不说你有时候挺残忍的,带走以前偷偷画我的画像,什么回忆也不留,连那枚裸钻都放墓园了,我们的结婚戒指你也不知道掉落在床底了。”
  欧南淡笑着,才回答她:“所以在这座城市修一个纪念你的东西。”
  她除了留下大白和两只猫咪外,其他都没有了。
  以前欧南觉得,自从奶奶走了后爷爷就借着猫睹物思人的方法很愚蠢,所以,他选择了狗。
  毕竟是她养的,尽管那条狗有时蠢得离谱但下班回来,它跳上来伸出舌头舔舔示好,也是给生活带来乐趣。
  云逸记得自己带走了画像,那毕竟是她右手画的最后东西,至于裸钻,王雪梅生前似乎很喜欢但却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送到墓园也好让地下的人安。
  她笑了,说:“你说我残忍,怎么不说自己的残忍。”
  说不感动是假的,那座高架桥是父亲车祸的地方,改了形状后也不会勾起她的回忆
  欧南的眸色明显暗了几分,他跟着她去厨房,看她围上围裙,从新买的食材中挑来挑去。
  “小云,你知道我的心意,四年了,我以前犯下的错我都认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低醇的嗓音说着动人的情话,好像可以抵过了过去的伤疤。
  云逸始终淡淡然的,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听他说而产生迟缓,她甚至推了下他,“让下,我拿葱。”
  她的话音刚落,身子就被男人强行箍在了厨房的一角。
  她皱了下眉,先开腔:“让开,我要做饭,如果你留下吃的话我会很欢迎,毕竟要多谢欧先生的私人机。”
  “重新开始,嗯?”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倍至温柔。
  “不好。”
  “为什么。”
  “不爱你。”
  她的短短三个字好像把他打入了深渊。
  欧南的眸黯淡了,却没有松开她,反而自我鼓励,“不急,反正你现在在烟城,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也不会有男性追你。”
  云逸嗯了一声,“我要做菜了,你可以让开吗?”
  他的眼皮动了动,下一秒拿过她手中的蔬菜,淡淡道:“我来做,你去带孩子。”
  她微微一怔,“还真会做?”
  “不然你以为我骗你。”
  她上次在他奥地利的别墅吃的面条,味道很好,以为是自己饿慌了才这样觉得。
  “那好吧,厨房交给你,”她说着就要解围裙,又指了指最上侧的灭火器,“要是有意外,记得用这个。”
  “……”
  欧南似笑非笑,将她的手握着,“还担心我的厨艺,放心,在厨房的技术和在卧室的技术一样棒。”
  “……”
  云逸扯了下嘴角,低头看了眼他乱动的手,略恼道:“你干嘛。”
  “解围裙。”他很正色道。
  解围裙可以,但是,解了围裙的手为什么又伸到里面了。
  他徐徐地说一个陈述,“手感怎么还是那么好,你没哺乳。”
  “……”她的手肘撑起,狠狠地抵向了男人的腹部,“要你管。”
  欧南没料到她会反击,硬生生挨了后,她已经趁机跑去楼上。
  开饭的时候,其他两个孩子直嚷饿,只有二宝细嚼慢咽的,吃相很优雅。
  蕙兰正要坐在三宝旁边,被云逸抢先了去:“你去那边,别总欺负我女儿。”
  蕙兰扯了下嘴角,“哪有总欺负,只是偶尔……”
  三宝吃饭坐不住,吃了几口就要下桌,云逸正要拿出母亲的威严,欧南已经把她哄到了腿上坐着。
  “宝宝喜欢吃什么?”他用低醇的嗓音哄道。
  三宝大眼睛扫了桌子,指着蕙兰跟前的一道汤菜:“我喜欢这个。”
  蕙兰一气,“你这丫头成心和我作对吧,你不是最讨厌冬瓜的呢。”
  三宝得意,“听说阿姨很喜欢,我就喜欢咯,阿姨不会和小孩子抢吧。”
  云逸扫了眼那道汤菜,不是很多,菜的种样多但分量少,做法偏韩风。
  她有尝过这个男人做的菜,口味的确很好。
  嗯……也正如他自己所说,在厨房的技术……和卧室的某个技术一样好。
  这般想着,她没注意到男人看着三宝和蕙兰,异样的目光。
  饭吃完后,欧南没有留下,他在奥地利度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公司一大堆事。
  晚上,无渃打来国际长途。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凉淡,“在烟城好吗。”
  “还好,打算让孩子们上幼儿园。”云逸答。
  “那里的幼儿园还好,学中文好,对他们成长也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接了,他和她还能和以前那样相敬如宾。
  准备挂电话之前,他问了云逸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直接接受欧南。”
  云逸是这样答的:“也许是四年前他没有及时把我带走吧。”
  第二天,云逸联系了一个办画展的地方,要和那里的负责人谈价钱和工序。
  饭桌上的交易她没接触过,之前在奥地利她办的那次大型画展和拍卖会,还是无渃帮的忙,这一次她需要亲力亲为。
  晚上的时候,她托蕙兰照顾好三个孩子,很快到了接应的饭局。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饭局,有个同性恋老板想改良要追她,被欧南中途打断撵走。
  这个饭局一直很顺利,负责人姓孙,云逸直接称呼孙总了。
  孙总看着很正直,年纪近四十,对艺术也颇有研究,甚至侃侃而谈,并没有发生意外的事情。
  因为是单独两人的赴宴,也不知道出门被狗仔拍到了。
  云逸自诩并不是什么出众的人物,那狗仔拍的就是这位孙总了。
  果然,有人直接上来便问:“孙总,好巧啊,你身边这位小姐是?”
  狗仔现在越来越敬业了,明明是有意跟踪还要说好巧。
  但见这么大胆的他们,估计是因为这个孙总脾气太好,带着斯文眼睛,白净的五官看起来只有三十或者二十几岁。
  孙函只是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好巧。”
  云逸对他只回答前一个问题的表现表示赞赏。
  她跟着他的身后,尽量避开狗仔的视线,但还是被认出来了。
  有人直呼:“这个不是欧少的前妻吗。”
  云逸直翻白眼,一个前妻也用得着这么招众吗。
  但她身边的孙函却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唇上覆着斯文的笑,“原来你不是普通画家。”
  她笑:“顶着一个前妻身份,怎么就不是普通的了。”
  他摇头,“烟城所有人都知道欧少深爱着他的前妻,对其他女人都拒之千里。”
  这一点,倒蛮令她意外的。
  “那,你能让这些狗仔不乱写吗,我怕对你有影响。”云逸浅笑,“毕竟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是个合作关系。”
  孙函是有家室的,他点头,这点小事当然可以处理掉。他也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浇油。
  当晚,几个冒出来的狗仔都被堵住了嘴。
  云逸自己来开的车,所以也是独自一人回的家。
  刚回来,她便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玫瑰花。
  一大束的玫瑰花,娇嫩欲滴,没有卡片署名。
  她没有多想,直接抱回了客厅,找了个大的宽口的花瓶插了进去。
  十天之间她一直在外面忙活,也一连收到了十天的玫瑰花。
  客厅已经盛满了,她终于忍无可忍,拨了个电话给欧南:“能不能别让人送花了!”
  那边的男人难掩嗓音的疲惫和疑惑,“什么花?”
  “你还要装下去吗,门口的玫瑰花,不是你让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