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对我失望。”
爱丽丝知道男人说的她是谁,“可是她看起来很愤怒很伤心,你也一样,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你的话说多了。”无渃点燃了烟,星点的蓝色光一闪一灭。
“相爱的人本来就该在一起,你们都已经结婚,甚至有了孩子,为什么因为她前夫的出现就要改变这些,如果你们相爱的话,一定可以度过艰难。”
“如果相爱的话……如果她对我有感情的话,我当然不会放开她。”无渃用流利却无感情的德语回。
如果她爱他的话,别说是托尔斯泰,就算把孩子给了欧南,他也可以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
只是,这不过是想想而已。
爱丽丝哭了,低低的声音,她刚才陪他演戏,演得特别真,但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工具。
无渃面无表情地听完她哭泣的声音,等到不耐烦的时候将她的手攥住,嗓音冷了下来,“又没对你做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爱丽丝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听到他难得邪魅的嗓音:“你哭起来让我有感觉了,要不继续做?”
“混蛋!”她甩开他的手臂,利落穿衣跑开了。
无渃叼着烟,自嘲地笑,他还真是不够讨喜。
爱丽丝下楼后,正碰到云逸在厨房沏茶。
她走近厨房,用英语说:“你喜欢安先生吗?”
云逸不为所动,手下的动作熟练没有停滞,“想说什么?”
“如果你喜欢,那刚才看到的事情可以跟没看到一样,如果不喜欢他,就和你的前夫在一起。”
云逸笑了,转过身,露出干净利落的笑,“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因为……你不喜欢他。”
“不是,因为我的前方是他的兄弟,他更重情义,所以于他而言,照顾我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云逸仍然淡笑,“但是你和我也是四年的朋友,却无法做到他这份上。”
爱丽丝一愣,“不,我并不想失去你这朋友,更何况你还是我最崇拜的画家。”
“没关系,你喜欢他没错,你们在一起我也很开心,我们仍然是朋友。”
云逸说这话的时候手心被自己捏紧,心中波涛汹涌,表面却可以无波无澜。
“今晚我和孩子搬出去了,你要照顾好他。”云逸笑着把她喊过来,“无渃心情烦的时候会无厘头抽烟,身体会受不住,你要学会照顾他。”
她说完从桌上抽出一个小本子,里面是刚才她写的字,英语,不多。
都是男人的习惯和喜好,云逸用四年和无渃相处得到的这些,悉数记了下来,托给别的女孩。
爱丽丝线条较之太粗,很多细节都照顾不到,云逸边写边说:“他不能吃海鲜,讨厌甜品……你不要观察他,他不会把情绪展现在脸上。”
写的时候有液体落了下来,云逸抬头,看到哭得不成样的爱丽丝。
她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
“他很爱你,你也懂他,为什么不在一起……为什么。”爱丽丝说急了,“其实我刚才和他没什么,他让我演戏而已。”
云逸顿了顿,才说:“我知道。”
爱丽丝哑然,“既然你知道……”
“他想让我放弃他,所以演这一出,我若是点破的话,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爱丽丝哭得更凶了,她不懂得中国人的礼让,她只认为,相爱的人就该在一起。
云逸仍然低头写着,写的时候才发现她太了解无渃了。
灯光下,她美好的侧颜,垂头认真的模样,全然被楼梯处的男人尽收眼底。
无渃闭上眼睛,身子无力地倚着。
…
等蕙兰把孩子带回来,云逸已经收拾完东西,行李也准备好了,其他孩子的东西过多,第二天还需要让人拖。
蕙兰疑惑,却没有多问,跟着她上了车,也帮忙提行李。
三个孩子则是很兴奋地问:“妈妈,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叔叔家。”云逸不知道怎么说她和无渃离婚了。
这三个孩子还小,如果知道的话,对他们以后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然而听说去叔叔家,他们的兴致也颇高,蕙兰皱眉纳闷,“他们怎么那么喜欢欧先生,都赶上亲爹了。”
蕙兰忘记了云逸和欧南的关系。
云逸收拾完毕,说:“要不是冲着那条狗,他们才不去。”
“……”
她上了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被男人不算温柔地拽了下来。
无渃只淡淡地说,“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明天也不迟。”
“今晚欧南需要人照顾。”云逸简便答。
“那就换司机开车,你,我不放心。”
“多一个人车不够坐的,行李也蛮多的。”
他轻微地蹙了蹙眉,把车上的行李一样样地提下来,送到另一个大一点的奔驰上。
云逸看着他拾掇完,心里漾着莫名的情绪。
无渃摸了摸三宝的脸颊,又看了看大宝和二宝,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叫来了专业的司机送他们。
一路顺风,云逸顺利抵达目的地。
她事先也没和欧南说,所以大晚上闯进去,床上的男人微微一怔,却并不惊奇。
“在你这里住几天可以吗?”她淡笑着问。
欧南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略痕迹地问:“怎么,和他吵架了?”
“离婚了。”她简略道,“这不正是你欧大少的意思吗,现在我带着孩子来了,你不欢迎。”
他的薄唇不自觉地勾起笑,“欢迎。”
太欢迎了。
她恢复单身,他就等着把她吃干抹净,孩子也拐走。
多了人住,第二天便请了当地的佣人,因为伙食不同,下厨的还是云逸。
不知是人多热闹还是欧南的心情大好,没出十天,伤口痊愈了。
十天后,阳光明媚。
欧南下楼去厨房,正好看到做菜的云逸。
她低头认真的样子恬静美好,紧身的毛衣包裹玲珑的身材,入了男人的眼后更是令人荷尔蒙暴增。
云逸把青椒切成丝状,听到身后男人低醇的嗓音:“我已经取消了对托尔斯泰的控告,你什么时候陪我回烟城。”
她手下的动作一滞,淡淡地回;“我没想过要回去。”
“不回去?”他的面色一沉,“为什么?”
“经常受伤害的地方,第二次经过时就会尽量避开。”
“那里才是你的家,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去?”他的手圈着她的腰际,把她困在自己的掌握,沉声道:“你的姑妈他们还在那里。”
云逸蹙了眉蹙眉,“放开,孩子要是看到的话。”
他不放,“小云,跟我回烟城,我会照顾你和孩子。”
云逸笑了,挣脱他的怀抱,去桌上拿了一份报告。
身后的男人莫名地害怕起来,他感觉全身都在颤粟。
她把报告递了过去,嗓音再平淡不过,“认得英语吗,不认得的话那里还有中文的,DNA检测报告。”
欧南粗略地扫过一大片无用的文字,最后目光的焦距定在诊断结果上。
Lisa是三宝在这里的名字,最后的诊断结果无非是说,三宝不是他的女儿。
也是99.99%的字样,比四年前那个还要刺眼。
欧南的视线愈发的阴沉,良久的变化莫测,很快恢复淡淡懒懒的样子,嗓音醇厚:“看过了,可以收起来。”
云逸眯眼,似笑非笑着,“没什么感受?”
“你希望我,什么感受。”他喉间压抑又不压抑不住着从心间迸发的情绪。
“不是你的孩子,很难过又或者说很失望?”她没心没肺地笑,“难道你会很高兴?”
她把那份报告举在手中在他的眼前晃了再晃,“一份是这里医院诊断的,另一份是送回国的,你不要再存在侥幸的心理。”
她说完,听到男人状似淡漠的低笑:“我不想侥幸,也不抱有幻想,孩子是否我的无所谓,是你的就好。”
其实就算不是她生的他也可以视为己出。
知道她不易受孕时就做好这个人生不会有孩子的准备。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早已穿戴盔甲的作战,赢的话皆大欢喜,输的话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她。
云逸敛起本就不存在的笑意,视线从他的脸上收去,“我还以为你挺难过的呢,没想到欧大少的心胸这么宽大。”
他不回答,半晌,跳开了话题,“回烟城,好吗,我和你一起照顾这三个孩子。”
他已经逼无渃和她离婚了,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一个偶尔犯迷糊的蕙兰。
“回烟城倒是可以,但是这三个孩子,好像不需要你的照顾。”她说着已经欲转身要走,边说:“谢谢你这几天把房子借给我们住,下午我们就要回国了。”
他一怔,好啊,原来小女人早就打算好要回烟城。
他在她走了两步之后伸手拉住,稍一用力握住了柔软的腰际,拉到怀中后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既然回国,那就一起,你带孩子真的不方便。”
她有意要远离他,但这个时候温静地应了:“好啊。”
她可以委屈,但对于孩子的确不方便。
五天后到达的烟城。
机场有专门的人来接待,云逸牵着三宝,大宝和二宝则跟在欧南的身后。
看上去就像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