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
云逸起了个大早,难得为孩子做花样的爱心早餐。
紫薯和蔬菜拼成的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食人花,芒果酸奶搭配,心状煎蛋周围裹着火腿肠……
做好后,三个孩子格外的兴奋,三宝嘴上沾着纯白的牛奶,笑得眼睛眯起来,“麻麻最近特别漂亮。”
云逸笑着接受女儿夸奖。
蕙兰捏了下她的脸蛋,“就你嘴甜。”
三宝嘟着嘴巴,“好啦,阿姨也漂亮。阿姨,我好长时间没看到兵蜀黍呢。”
上个星期云逸落水后,蕙兰自知有点联系,也避讳了许多,不和左明出去了。
她觑了眼云逸,“额……兵叔叔他最近比较忙,以后会见的。”
云逸只是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
饭罢,蕙兰帮着一起刷碗,顺带偷偷地问,“小云,你最近春光满面的,跟小姑娘似的。”
“我一直都跟小姑娘似的。”
“……”蕙兰肯定了云逸在变化着,换做以往她不会说这样的话。
“你和欧南是不是真的决定在一起了,他也不嫌弃孩子不是他的?”蕙兰又小心翼翼地问。
“他一直都没嫌弃的样子。”云逸撇了撇嘴,“可能是太喜欢我了吧,所以爱屋及乌,连不是他的孩子也爱。”
“哎,其实我挺看好无渃的。”
提到无渃,云逸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眼眸也很平静,“我也觉得无渃不错,但越是对你好的人,心里的压迫感就会阻止爱情的萌生。”
怪有……道理的。蕙兰沉思了会,“你听谁说的逻辑。”
“微博里都有啊。”云逸淡笑,“而且无渃也没说过喜欢我,之前几次我还和他暗示过,但他没那个意思。”
说起来倒也怪尴尬的,她斟酌好话表示和他在一起,他却板着脸推开。
无渃那脸,不是刻意的冷冰冰,但底子里散着凉薄的气息。
蕙兰摆着饭碗,很是惋惜地道:“我什么时候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
“以前你和莫振不是挺轰轰烈烈的。”
轰烈得都闹到公司门口了。
“哎,我不记得了,让我想想……”蕙兰皱眉。
云逸的手一滞,推了下她,“好了你别想了,都过去了,你把沙发那里收拾收拾,熊孩子的玩具都放上面,来客人可不好。”
她可不能让蕙兰想起太多以前的事,万一被带去酒店的事被回忆起来……
家务做好了,云逸倚在沙发上,无聊地刷着微博。
一个短信忽然地冒了出来。
【悠然居,救无渃】
短短六个字,彻底打断了云逸的思维。
她镇定了神,看着陌生的号码,还有内容。
悠然居,无渃?
他怎么了?
云逸的手颤抖地摁了home,拨了无渃的号码,却是无人接听。
又拨一遍,仍然没有。
她解下围裙,迅速地换鞋,冲到门口。
因为车的缘故,欧南不准她再开车,想给她配司机但被拒绝了,怕落人嘴里说是矫情。
云逸穿了短款的外衫,棉麻裙——她极爱棉麻长裙,好在是平跟鞋,容易小跑。
交了辆出租车,说了悠然居的地名,坐在车后的她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
想来想去,她其实有了点点的预感,也许是和她的事有关……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云逸感觉到更加沉重的愧疚感。
到了悠然居,她被保镖拦下。
云逸镇定地拨了欧南的号码,那边仍然是没有接听。
再拨,亦是如此。
云逸冷冷地瞥了眼拦着自己的保镖,“让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来找人。”
保镖职业道德良好,“我们当然知道您是哪位。”
“知道就让开,我有急事。”
“我们老板吩咐过,可以把任何人放进来,但就是要防着您。”
带有侥幸的云逸心一下子塌陷了,看来是真的,无渃真的出事了。
她握紧拳头,也不和他们墨迹,从身上抽出一把军用小刀。
薄而锋利,极其的小巧,实用,是无渃给她防身的。
她把小刀搭在自己脖子上,眼神冷冷地把他们一一扫过,“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谁,那不妨我拿命来逼你们让开。”
保镖们想上前阻止,她退了一步,“都别过来,我会紧张,手抖的话可能就不小心伤着自己了。”
“欧太,您这样是为难我们。”
“我要求在三分钟内进去,你们谁要是挡着我,我直接一刀下去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们担下的后果……”
她没有把话说完,所有人都能知道。
饶是专业的保镖也无法快速夺过她手中的刀。
为难之际,迅速给老板拨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云逸丝毫不敢松懈,神经紧绷着,看他们以恭敬的态度拨完电话。
僵持后,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说,让您进来。”
“你们让开,不要跟在我身后,另外,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顶楼就是,您可以乘电梯上去,没人敢拦您。”
云逸握紧拳头,迟疑些许,打量周围没有要跟上来的人,才走进电梯。
到达顶楼,她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里的地形复杂。
隔音也是出奇的好,她像进入迷宫似的,一时找不到方向。
忽然想到什么,云逸身子贴着墙,耳朵也贴着,想听出了自己心跳外的声音。
一面墙听过后,她又换了另一面。
耐心等了很久,才听到人的说话声,但很不清楚,也不能确定。
云逸的刀子始终未从脖子上移开过,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了无渃的号码。
一直拨,她边走,耳朵近着墙,终于让声音越来越清晰。
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云逸敲了门,但没有人开。
过了会,才有个陌生保镖开了门。
云逸的神经始终没有松懈,看到眼前的一幕更是惊讶。
地上躺着伤员保镖,还有几个身手极高的军用保镖也挂了彩,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
云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她看着眼前的他们——无渃手中的枪指着顾深远,顾深远则同样拿枪指着他。
旁边的欧南冷峻着脸,看到云逸来了后,除了惊讶还有不安。
他转过头,皱眉道:“小云,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们会僵持到什么时候。”
“把刀放下。”他说着便要上前。
云逸连连退后,后背抵着墙,“不要过来!你不许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
她感觉到脖子被冰凉的刀尖贴着。
“小心!”欧南脱口而出,倏地顿住脚步,眼里埋着浓浓的阴郁。
云逸看向那边僵持的两个人,目光落在了无渃的身上。
不用说,她都能知道,先前他经历了多大的战斗。
躺在地上的人,还有那几个难得一见的军用保镖,他们受了伤,他一个人敌对,不可能毫发无损。
“小云,把刀放下,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要伤害自己!”欧南直直定着她,眉目锁紧。
云逸凉薄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光的焦距始终没有定在某一处,刀尖的冰冷贴在肌肤上,她苍白着脸色。
“放下刀。”
这一次出声的是无渃,他的目光幽深,片刻不移地和顾深远相对视僵持。
云逸不放,嗓音是淡淡的沙哑,“要么大家一起平安着陆,要么一起死算了。”
紧抿着唇的顾深远慢慢地笑出了声,“这个建议,好得很呢。”
顿了顿,他的脚步缓缓地移动,枪口却是对着目标,“只是可惜,有人不想你死。”
有两个人不想她死不想她出意外。
“顾先生,有话好好说,何必拿枪对付呢?”云逸冷冷静静地开口。
“好好说?”顾深远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俊和的面容染着层层的冰霜,凉薄至极,“他逼得莉莉陷入昏迷,你让我们好好说?”
“昏迷?”
顾深远冷眼看着她,“早就说这件事和莉莉没有关系!你们还要逼她!”
无渃眼眸眯起,冷笑一声,“事发后你把她当宝藏着掖着,想不怀疑都难。”
顾深远的瞳眸锁紧,厉声地说:“她本就受不了太多的盘问和刺激,你非要不择手段把她掳去,才导致她现在昏迷不醒。”
无渃不以为意地淡笑,“她把我儿子偷偷带走,我再把她偷偷掳去,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吗?”
“你儿子?”顾深远拖长了音腔,浓浓的嘲笑似乎在表示他知道了什么,“说得还真不客气,那问你儿子被莉莉带走后他有受伤昏迷吗。”
“他是没有,但间接导致云逸从鬼门关走一趟。”无渃提到这个,眼光变得狠辣。
他让云逸回到烟城,换来的就是这个吗。
顾深远似乎无话可说,但因莉莉仍然昏迷,他也不是屈软的角色,愿意奉陪僵持到底。
他们的枪始终没有放下更是没有放下的意思,看来非要伤着一方才肯罢休了。
而无渃单身一人,甚至挂着之前搏斗的伤痕,不知是否受了内伤,这样僵持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云逸把问题分析透彻,视线缓缓移向他们,包括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自己的欧南。
她漠然地开口:“顾先生,你觉得,今天这枪要是不放下,你们谁能活着走出去?”
“除了我们两个,谁都能。”顾深远淡淡地答。
比人数,他占了上风,比抢快,无渃占了上风,比死活,谁都不知道。
顾深远不确定自己的枪能否打中,他二十出头时全球跑着冒险,和欧南也有过美国加州穿牛仔拿枪的日子。
但那个只是皮毛,浑然不能跟在混黑的无渃所媲比。
“那我们就赌一场,如何!”云逸微微扬着下巴,凉凉的视线略过欧南,看向那两支抢,“让无渃顺利离开这里,把我留下,直到黎莉醒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