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做好饭后,像前两天一样,来到无渃的家中。
  家里只有三两样的家具,灰色.情调,只有云逸觉得无聊买了几盆盆栽,这才有点生机。
  这次她买的是山地玫瑰,绿色的玫瑰形花朵,放在窗台上。
  放好后,她转过身,坐在床上,浅浅笑着,“无渃,你觉得玫瑰好看吗?”
  他拿筷子的手一滞,薄唇缓缓吐出四个字,“你喜欢吗?”
  “我不是很喜欢花,但如果有人送的话,肯定会喜欢的。”
  无渃不接话,低头安静地吃自己的饭。
  她做的饭菜口味还和从前一样,独特的风味。
  对方如此,云逸也不好继续说,她缓缓踱着步,忽然说:“前些天我每天都会收到神秘人送的玫瑰。”
  无渃面无表情地抬眸,“然后呢。”
  “为此我还和欧南吵了一架,不过这个挺正常,我和他之前和平不起来。”云逸耸耸肩,“不过我挺喜欢那些玫瑰的。”
  “哦。”
  云逸哑然,他说的哦是几个意思,本来想试探下的,但这个男人怎么那么难勘察。
  吃完饭的无渃淡淡地提醒,“碗留给他们洗吧。”
  云逸哦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无渃盯着她的脸好久好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只能看着她转身离开。
  过了会,湿漉着手在厨房的两个手下过来,“安哥,她怎么走了呢?你不是想让她给你擦身子来着呢?”
  无渃扯了下唇角,皱眉,“忘了。”
  “怎么又忘了。”两个手下嘀咕。
  本来按照他们探讨的剧本是这样走的。
  无渃:帮我擦身子。
  云逸:不是有那两个护工吗,男女有别的。
  无渃:那两个在刷碗。
  云逸:那过会的。
  无渃:可是我现在身子难受,想洗洗……
  然后脑补画面,云逸小心翼翼地拧干毛巾,红着小脸为男人擦上身,嗯,下身就算了。
  但照眼前的情形来看,无渃仍然是一张冰块脸,睨着两个手下。
  “安哥,做男人就该主动点,你这样不行的,等她下次来,你一定要这样说。”
  “是啊,安哥,你要使劲追,才能把女人追到手。”
  无渃仍是睨着,不急不缓地道:“腰伤了,跑不动。”
  “……”
  云逸站在路边等着车,她的旁边站了不少中年女人,都是先她一步拦到走。
  平时无渃都会让其中一个“护工”送她,但这次有点意外,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一辆商务车停在了云逸的跟前,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人强行拖了进去。
  速度飞快,她还没叫出口,嘴就被人捂住了,但很快又松开。
  其中一个人训斥刚才掳她上来的人,“都说动作轻点了,你们没听到是吗,她可是欧家的媳妇。”
  被训斥的人点头应着,“下次一定小心。”
  “靠,这种事怎么会有下次。”领头的又是一顿训,才把小脸迎向云逸,“那个,欧太太,你先别惊讶。”
  “我不是欧太太……”云逸皱眉道。
  “以后会是的,那个,我们今天的事多有怠慢,但绝无恶意的。”
  云逸提防地看着对方,明显不信的样子。
  领头的只好先吩咐司机开车。
  医院,病房忽然被推开。
  欧南抬眸,看到气势很是宏伟的三两人,押着云逸过来。
  他皱眉,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几个人也没多说,只是提醒:“少,我们把人带来了。”
  说了这句他们就走了,留下云逸散着头发,看他的目光除了愤怒还有惊讶。
  欧南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的你刚才没看到吗?”云逸没好气地道,望向他受伤的肩膀处,状似漠不关心地随意一问:“你胳膊怎么了。”
  他倚在床头,唇际挂着散漫的笑,“被我哥伤的。”
  “哦。”她揉了揉刚被那些人箍疼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道:“我看也看过了,先走了。”
  “走?”
  “那些人说你要见我,见不到我的话要跳楼自杀就把我绑来了。”云逸皱着眉头,微微讥笑,“欧大少你想见我不需要编一个如此拙劣的理由。”
  他眯起眸,掀开被子下了床,肩膀因肌肉的扭动而疼痛,他闷哼了声,“我没有编也没有想见你到自杀的地步。”
  “那那些人是闲的没事干强行带我来这里?”
  “我不认识那些人。”欧南的臂膀受伤,走路受到一定的影响,缓缓地来到她的眼前。
  这个男人的气场向来强大,脚步轻缓逼近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减。
  云逸下意识想退后逃离,但那未免显得自己太弱了,她双手环胸,停直腰板正视他,“做就做了,还不去承认他们是你的人?”
  “做就做了的话我会承认。”他距离她跟前几分米的位置停下,面容寡淡,“你来这里只是想追问那些人吗?”
  她缄默着,看着他宽厚的肩上包裹着纯白的纱布,那么大的一块有些虚张声势,但也遮盖住最真实的伤情。
  他这里不是被托尔斯泰拿啤酒瓶砸过吗,又伤着了?
  思绪乱飞间,她的脚步已经被男人逼得退到墙角。
  “我真没让他们强行把你带来看望我。”他的嗓音低低沉沉,不知从何而来的疏离感明显,“但你既然来了,就一点不关心我吗,嗯?”
  云逸抬头,撞入男人黑白分明的眸,愈发地摸不清看不透。
  气场压根比不过他,她的手也下垂着,不去做无谓的场势斗争,别过脸:“我刚刚有问过,你胳膊怎么了。”
  “嗯我知道。”他颇具理解地点头,另一只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可是你没问伤得怎么样什么时候会好,你不关心我,不爱我了,是吗?”
  嗓音低醇得性感,强烈的蛊惑像是床底间的缱绻低喃,男性气息绕在她的鼻息间,令人神绪恍惚。
  云逸密而长的睫毛始终垂下,即便那双手扣着她的下巴缓缓抬高,她也不敢去看这个男人。
  似乎……一抬头就被洞察了心思。
  她轻咬着唇,“我什么时候说爱你了?”
  “就上次,画展结束,你睡熟说的梦话。”他微笑着,却带着危险的气息。
  云逸想起蕙兰和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她真的在睡梦中说爱这个男人?
  不管有没有,反正,不承认就是了。
  “你都说是梦话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转念一想,她的底气足了很多,“梦话即是胡话,胡言乱语你也当真,几年不见智商也变低了?”
  欧南仍是笑着,多了几分邪魅的气息,他这两天精神不振看到她犹如看到光明。
  他的手缓缓下移,抚过小女人白皙的脖颈,锁骨,胸口上方,再想向下的时候被云逸一只手拍开了。
  “病了就回床好好养着,别动手动脚的。”她冷淡地道。
  “看到你就想做其他的事了,这我也控制不住。”他淡笑着,手捏着她的腰际,低头,气息埋在在她的脖颈处。
  嗅着熟悉的香,心里才踏实很多。
  云逸感觉到上身的湿润,脸又黑又红,两只手把他推开。
  换做往常她十只手都推不动,但这个男人伤了组织也牵动了其他地方的肌肉,他皱眉闷了一声。
  推过后,她才意识到他还受着伤,刚才下手有些重了,却拉不下脸去讨好。
  “没事吧,有事的话叫护士来帮你看看。”云逸的语气仍然不是很好。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几个意思,她没辙,说了句;“你自己注意身体,等伤好了我们再追究之前的事。”
  欧南的鼻尖冒着细小的汗,他坐在床的另一边,良久,缓缓地开了口,“之前,什么事。”
  “这才过几天你就装傻了?”她不禁觉得好笑,“你骗我说凶手就是洛家的人,也瞒着我你们在悠然居碰面才出了这档子事,无渃现在还躺着……”
  “我也躺着。”他语气冰冷地打断她。
  “我知道我又没瞎。”她轻微蹙着眉。
  欧南不出声了,背对着她低着头,除了背影苍凉外看不出其他。
  就在云逸以为他又想玩什么花招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男人低沉的不能再低的嗓音:“如果,无渃中枪死了,你会杀了我吗?”
  之前他就有问过:【他出了事,你还能杀了我?】
  当时云逸没回答也不好回答,她可能没听清也可能是选择性耳背。
  再问这个问题,她仍然不知怎么回答,温温静静的小脸颔着,薄唇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会。”
  会。
  原因是什么。
  欧南唇角牵着淡淡无奈的笑,他早就该知道的。
  先不说他们之间的情义如何,无渃对云逸恩重如山,如果真的有事,云逸不会袖手旁观的。
  云逸望着男人坐在床上的背影,他似乎想抽烟,找了几次也没有找到。
  她没有劝,只是俯下身子整理着床褥,顺便漫不经心地说:“大学毕业后的某年,我无意间看过一本叫做《花千骨》的书。”
  男人静静地不说话。
  云逸自顾自地说着,“里面的男配都为了女主花千骨而死,原因呢,和男主脱不了干系,但花千骨最后还是没有杀掉男主。”
  欧南不看小说,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淡淡地问,“因为什么,爱他?”
  “这倒不是吧,花千骨最后让他亲手杀了她而已,这种痛,比杀了他还要痛。”云逸笑着,见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便没有讲。
  欧南扯出淡淡的笑,这样的女人可真是狠啊,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软肋,懂得如何把一把刀子捅向心口。
  就在云逸把床褥收拾好了准备整理桌子的时候,听到男人低低地命令,“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