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就是回家的路。”他义正言辞。
  “可是姑妈……算了。”
  云逸心想这男人不会顺从自己的意见的,两人已是夫妻,只要不发生事情。住一起应该的。明天给姑妈报个短信就好。
  市中心豪华而别具一格的套房,附近有人工湖同假山,经过的地段还有健身房同休息室。
  欧南每天不论刮风下雨都会绕着景区晨跑,向着东方的黎明,有规律地生活着。
  如此比来,欧南优越的条件是她在人海中流失,却找不到第二个人。无论是修养还是身世,完美得无可挑剔,只是他眸底露出的强势还会有软弱。
  快到家的时候,欧南关掉轻音乐,“你觉得我是富二代,是因为老爸才有钱的吗?”
  问题有些意外,云逸心中说是,表面却是摇着头。
  “想说我没关系。”他不以为意笑笑,举起骨节分明的手,露出食指一截。
  隐匿在指间的疤痕现出,俊脸透着浅浅的阴鸷:“这道疤是我同追债人闹起来——他想砍下我手指。”
  没想到生活富裕的欧家孩子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她不再带偏见,专心听着。
  “那时我隐名借高利贷创业,就一个初生的羊羔不知事,最后把老头的名号放出来,那群人才放过。”
  “老头听说后恨铁不成钢,只给了我们兄弟俩五千万创业基金。后来我聪明了,花两千万买了一颗粉钻献给英贵小姐,就为了他哥的那单生意。赚回本钱利润一个亿,继续投资大的。”
  说到这里,他眯起双眸,看清一个挡路的人,猛地急转弯绕了过去。而那个人却不急不慢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才讪讪离开。
  “如果我撞死了他,那第二天娱乐新闻肯定是富二代撞死人不偿命。”他语气淡淡的,“富二代不是那么好当的。”
  吱呀停车后,云逸才开口:“跟我说这些,为什么?”
  欧南下车后点烟,摁了手中小巧的别墅灯控,出了车库。
  待到两人一同踏上波斯地毯,他撩起唇角,漫不经心的笑:“为了让你明白,爱上我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云逸踩着从容的步伐,手指拧汗,不自然捏着自己的衣襟,秀丽的脸蛋上绽出笑容,“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欧先生,也请你不要爱上我。”
  “哦?”他眸底更深,随意地躺倚在布艺沙发,声线低压蛊惑,“看来你很有自信。很好。”
  她没什么自信,只是除了沈之城,至今没有看得上眼的。
  无论是高中青涩的时光,还是大学任其挥霍的青春,又或是工作后接触到的成熟男性。
  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感兴趣。
  说出那样的话只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底气,毕竟男方都这般说了,她不能逞下风。
  这个男人温柔又霸道,强势得如同神一样,心思又让人捉摸不透,她才不会花功夫让自己爱上这样一个人。
  这般想来,她忽然感受到腰间一股力量,大半个身子都被圈进男人的胸膛,大手挑起她的下巴:“我还以为你要向我宣战,要努力让我爱上你呢。”
  多少个女人想多接近他一点,以求能看上一眼自己的独特之处。而她们都不独特,因为她们都欣赏他。
  相反不愿意接近的云逸,才是独特的,像一只不合群的绵羊,不会保护自己,又竖起警惕。
  如果别人同他结婚,同进同出,还不是得巴着讨好,跟个女佣似的。指望日久生情?那还真别指望发生在他欧南身上。
  云逸在他的怀中极不自在,动了一下又听到戏谑的声音:“我不能排除你是故意引.诱的想法。”
  她抬起眼皮,牵强地卖着笑:“想必你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
  欧南怔住,没想到她无邪的笑容间含着妩媚的韵味,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
  薄唇苦熬碰到她唇瓣的时候,喉咙上下滑动,腹部一緊,指尖拂上她的腮边,动作带了试探性。
  云逸瞳眸清澈,却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怎么,竟蒙上别样一番的媚色。
  “阿嚏!”
  她很煞风景地打了一个喷嚏,注意到自己失神,脸红透了,她讷讷地挣脱出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合上双眼,嘴角弯起弧度,微微放松神经,生了睡意。
  十五分钟后,一阵鸡蛋面香冲击着嗅觉神经,他懒散地睁开漂亮的眼眸,眯了一会后带着孩子般的纯净。
  “做给我的?”他问,已经拿了筷子夹了一口。
  云逸没笑出声,都已经吃了还问。
  没找到洗手间,误打误撞去了厨房,她顺手做了夜宵。
  冰箱里只有简单的食材,差点连盐都没有了,即便如此欧南吃完后还觉稍淡了些。
  她一向不喜欢重口味,只喜淡点了,为了别人考虑,还比平时多放一点盐。
  “没想到你厨艺不错。”他不仅称赞,一个人能把普通的煮面条都做得好,那其他饭菜也是不差的。
  更何况面条的卖相很好,煎得焦黄的鸡蛋,不软腻的面条煮得适时,入口后味蕾得到充分满足。
  云逸识趣,拿了盘筷去洗池,细细地刷洗。再转到沙发时,已经睡熟了。
  沙发足够大,随便找一件毛毯披上去,大概是睡熟的样子较温顺,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个男人的态度让她难以预料,下午还搂着警告沈家人,晚上就忽然变了脸色,跟狮子逮住猎物似的。
  别墅没有女佣,云逸像只苍蝇乱蹿摸灯,好不容易找到楼上客房。客房的床也是价值不菲,躺上去跟云絮似的,软棉得让人生了睡意。
  她把门反锁住才安心睡去。
  早上六点,天空依然灰沉沉,睡醒的云逸摸出手机,给王雪梅打一通电话。
  接听的空儿顺带把门反锁住。
  那边人也是刚起来,正准备换衣服,语气颇有活力:“有事吗?”
  “我结婚了。”她鼻子酸酸的。
  王雪梅没有张口,嗯了一声,听出来语气淡淡的,一点都不惊讶。
  “你就这么不想承认我是你的女儿,连欧家人都查不出来。”她竭力压抑着声音,放得很低,口吻尽是嘲讽。
  王雪梅倒有些惊讶,“你说的欧家人是,欧国成一家?你嫁的人是谁?”
  “我哪知道是不是,你都不关心我,关心我嫁的人是谁干什么?”
  云逸嘟囔一句,把电话挂了去。
  与此同时,坐在车里的欧南,也同一个人通电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查出来了……还真是。”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隐藏王雪梅的身份,你做得很好。”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眸底晦暗得犹如深海,“我还真没想到,我会娶她的女儿为妻子。父亲的事还没完呢。”
  云逸透过窗帘,一眼就看到招扬的布加迪,里面的男人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
  即便车扬长而去,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约在七点左右,她独自一人在厨房做早饭,听到脚步声,语气中微带着欣喜,头也不抬道:“你没吃早饭吧。”
  看清来人之后,不免一怔。是个打扮雍容的贵妇,浑身上下透着资调,涂着浅浅的眼影遮不住岁月的痕迹。
  五官拼凑得同欧南有些像。不能猜出面前这个人是谁。
  “没想到我儿闪婚的对象还是个会持家的。”
  欧母语调没有听出不满,心中的这块石头终归是放下来了,她略带怜惜地看着云逸。
  “您是欧南的母亲吧?”云逸礼貌地问候,擦干手把托盘端到桌上,“伯母吃过饭了没,没吃的话还请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欧母吃过了,但还是不负意,坐了下来,上下打量这个儿媳妇。
  脸蛋清丽,韵味独特,而且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怪不得自家儿子愿意结婚。
  当年欧母拼死拼活不让儿子喜欢上一个清纯丫头,到头来惹下的后果就是,拖到二十八岁还没结婚。
  而那个死对头的儿子,也就是欧南的哥哥,已经结婚生子了。
  欧母没怕过什么事,丈夫走了之后也是她撑起家业,等儿子羽翼丰富。家业继承有竞争对手,也是她在背后挑唆,才让另一个欧家孩子改姓。
  她唯独怕的是儿子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受打击,只玩女人不结婚,生的儿子还是私生子,这是欧家老头最忍受不了的。
  所幸有一个女孩入了宝贝儿子的眼,她只求家境健康,无遗传病史,能生娃就行。
  “欧南怎么没同你一起吃饭,还在睡觉吗?”欧母瞄了四周。
  云逸暗暗思忖,幸好把沙发收拾一番,她喝了一口牛奶佯装镇定,“他最近公司比较忙,昨晚到深夜呢。”
  后半句说完就面红耳赤地,连忙补充,“昨晚到深夜才睡。”
  还是不对,到底该怎么解释呢,她暗地叫苦。
  好在欧母只是好笑地看着她想强力辩解,又随意问了几句家常话,开始为他们的生活起居做考虑,比如这么大的房子没有保姆佣人怎么行。
  欧南爱清净,不喜欢家中有多余的人,只安排钟点工按时打扫,但多了一个女主人,他们欧家哪能让媳妇干活的道理。
  欧母做事雷厉风行,不出半小时,联系了几位手脚麻利的大妈。
  她又嘱托云逸几句,无非就是抓紧要孩子——等孩子出生,就对外宣告。
  云逸把人送走了之后,才回味起这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领了证并不代表是欧家人,真正的媳妇是等有孩子再做打算。
  可是……不是说好表面婚姻的吗?
  她得问欧南,又想起不能在工作时间打扰他,只好去把整个房子参观一遍。
  二楼同一楼相比而言更有情调。
  盘旋式檀木楼梯,边角刻着花纹,一上去就能看到英式小壁炉,双层茶几下放着杂书。
  主卧室被锁住没进去。客房她是见过的,百叶窗做得很精致,可以手动调节室内光线的明暗。
  三楼没什么好看的,健身房的器材应有尽有,对门的音乐房则摆放三角钢琴、双簧管等,令人想不到的是还有一间画室。
  画具应有尽有,铜臼、喷枪在画箱上,因为铜臼看起来年月很久有收藏价值,正要拿起来一看,被后面的声音打断: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