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警察反应后,布加迪扬长而去。
车开往安源的途中,一直沉思的云逸偏头问:“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洛语。”他淡淡道。
果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
“下午你都做了些什么,断了沈之城的路对不对,所以洛语才找上我——”
“洛语找上你不是这原因,你不用以此让我放过沈之城,得罪我的人,我有方法让他们不好过。”
云逸知道这个男人可怕,他兴许上午就什么都知道,但还是任由她上班来引出那些人。
她整理好情绪,露出嘲弄不屑地神情:“起初还指望我在你面前有个薄面能劝动你对七叔宽容些,没想到我也只是一个鱼饵。”
“别……这样说。”他忽然很无力,脸阴沉晦暗,不对视也能感觉到眸底的冰冷,“不是这样的。”
“停车。”
“小云!”
云逸的唇噙着再明显不过的嘲笑,解开安全带,提包按钮打开车门,欲跳下去之前车猛地转了弯。
她下意识去扶副驾驶座背,用的是握刀的左手,不轻的疼痛感袭身,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你想死的话不要在我车上寻命。”欧南五官凌发不可抵的寒芒,目光直视前方来往的车辆。
手上的疼痛渐渐消减,她呆愣不知多久,“是啊,我没必要在你的车上寻死。”
欧南心急剧收缩,似乎缺了一个口子,想填满却愈来愈大。
他的唇翕动,想说的话涌上心头不出口,只是看着副驾驶位子上的人洒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云逸。
唇试着喊了一遍名字,却发不出音。他是欧南,他从不向人低头过。
布加迪静静停在路边。
因为想回安源,上的这条路虽然不是高速,车辆也不多,大部分伺机行得特别快。
他不去承认自己担心她,但车一点一点地跟着,不近不远。
云逸走得不算快,垂下手臂行走的话血液会冲到手的经脉,为了避免增加疼痛,她右手捧着包,左手放包上,样子可笑。
不指望这里拦到车,就算有危险她也觉着没什么好怕。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警车驶来,停在离云逸不远的前方。
小警察下了车,带小跑到云逸跟前问:“你不是刚才遇到危险的小姐嘛,怎么一个人?”
后半句想问,欧总呢。
云逸淡淡地瞥了一眼,“有事吗?”
“哦没什么事——你这样的话很容易发现危险的,那三个人被我们擒住后,刚才又有同党拦了车,用药枪打死他们。”
小警察说得焦急,心跳也止不住,他很纳闷为什么同党不开抢杀警察。
“你们有人受伤吗?”她礼貌询问。
“这倒没有,后部支援快来了,要不你坐我们的车先回去?”
云逸点了点头,暖风吹来,她微微甩了头发,用手轻撩开,欲走时听到碰撞声。
布加迪同警车后部发生不小的摩擦。
警车后备箱基本报废,布加迪前部仍然完好无损。
感受到震动同声响的警车司机下来,骂之前抬首看到男人目不斜视的视线,只得忍气吞声,换了一副面孔。
小警察显然只以为是不小心撞上的,忙过去询问,俯下身子头贴向车窗:“欧总有没有受伤?”
欧南手上的青筋泛起颜色,脸阴沉得仿佛滴下水,应都没应就打开车门,跨步下去,姿态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黑色短发下俊脸温和,气质成熟稳重,唇角染着星点的寒意,“你弄脏了我的车窗。”
闻言,小警察局促不安,忙低着头道歉,心里暗想有钱人真娇贵,看似风度翩翩的男人那么小气。
男人幽邃的目光从小警察身上移开,他不知为何如此讨厌这个小警察。
可能是见这人太过多管闲事,也许觉着云逸作撩发的动作只应该让他一个人看到。
云逸只是一开始扫了眼小车祸的现场,在男人投视目光之前避开眼睛。
她提着包的样子算是狼狈,但在即将开幕的晚霞中像个……弱势的小姑娘。
警车只是后备箱有些损坏,并不影响行驶。
小警察善于察言观色,意识到自己的多管闲事,估计是主动请缨送这小姐的事情,惹得欧总不高兴了。
“欧总,我们先走了,你带着这位小姐离开哈。”
欧南微微颔首,算是默认小警察的识趣。
警车启动,云逸想喊又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噤声。
她只得继续往前走着,这里拦不到车,来往多数是货车,估计也没个顺路。
晚霞布满西边的天空,远处公园的一座灯塔亮起了指路灯。
布加迪在她的左边像乌龟一样行驶,男人似乎很享受目不转睛看她侧面的时光。
过了会,才听到云逸寒凉如水掺杂感慨的嗓音:“他们命不该绝。”
她目光正视前方,仿佛和空气说话。
男人不急不慢握着方向盘,低沉的嗓音透着阴鸷:“那你说什么人的命该绝。”
她微微一怔,不明所以他所指的是什么。
“我除去他们三个不单是为了你,而是他们本是洛罗山的手下。”
他似乎在辩解撇清什么。
云逸脑中出现空白,一瞬间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痛。
那三个人伤了她,所以才得这样的下场。
“我只是不容许我的人受到伤害而已,你别多想。”
欧南想为自己说清,可总觉得言外之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是他的人……好像是不争的事实。
云逸停下脚步,欧南停了车。
她侧过身,开车门到坐下一气呵成,抬眸对上他诧异的眼底。
“不要封锁七叔,他作为一个男人,事业是全部你也应该很清楚。”
绯红的唇轻启却是这么一句不爱听的话。
欧南本就没打算对沈之城怎样,只是恼火洛语那边做得过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难不成你还和我离婚?”他说到这个字眼时,身上浑发的寒凉又增了几分。
云逸从来没想过离婚,她待爱情始终如一婚姻亦是如此,可离婚两个字轻飘飘从嘴里说出,那么容易。
“算我……求你。”她缓缓闭上眼睛。
不善求人。
若是不这样开口,欧南可以考虑放过,但见她拉下颜面为另一个男人哀求,心底的占有欲一触即发。
“给我生个孩子,我就答应放过他。”
要求刚说出口,他暗觉后悔,她的身体是要养着的,能不能怀孕不是自己说的算。
心底希望她知难而退。
可听见旁边缄默几十秒,唇际吐出一个字:“好。”
油门忽然被踩下,车速嗖地提高,男人的轮廓蓬发不可抵消的怒气。
他没想到她会为了别的男人答应这个无理要求。
车程被缩短一半,因为速度过快,云逸忍不住头晕,即便是停了车也需要缓缓再下去。
欧南也不急着下车,侧身眯眸,看着紧蹙眉头的女人,明明有苦却什么都不说。
“不打算下车?”他饶有兴致道:“还是说你特别喜欢同我待在这里的感觉。”
“是挺喜欢的,头晕脑沉。”云逸半认真半嘲讽。
“头晕可不行,今晚我可还想要个孩子呢。”
他先一步下车,迟疑地站在门旁,抑制住想扶她抱她的冲动。
云逸暗嘲自己没那么较弱,故作洒脱地下车,大步推门进去。
她直接上楼,稳稳地走着,直到离开身后男人的视线,才伸手扶墙去卧室。
把自己丢在床上静静地休憩,撇开今天所有的事情,她的头晕渐渐减缓。
门没关,男人的拖鞋声不轻,故意踩响惹她注意,嗓音淡淡的:“下去吃饭。”
“不饿。”
“不饿?这借口不太好吧。”欧南俯下身子,呼的气似有似无洒在她脸上:“你要是说晕车没胃口倒情有可原。”
她睁开眼睛,“真的不饿。”
“你现在翅膀硬了,连理由都懒得找,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迫不及待了吗?”
下一秒,她半趴的身子被扳正,男人的大手游离,停在她的下颚处,浅笑道:“取悦我,就让沈之城好过些。”
她闭上眼睛,温温静静,“你是个男人,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那得看为难的原因是什么了,他既然是你的七叔,自然也是我的——又怎么去故意为难呢。”
嗓音低沉又性感,可云逸听出了压迫。
她起初不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到底存在什么情感,爱自然谈不上,她不是十七八岁少女那么轻易爱上一个人。
每次被他的话所堵住,每次都负隅顽抗。
心底是畏惧这个人的。
云逸单只手想避开这个男人简直痴心妄想,她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怎样?”
“生孩子啊。”欧南撤了手,松了松领带,嘴角尽是被挑起来的兴趣。
望著小女人下顎白皙的肌膚被捏出紅印,他倒起了憐香惜玉之情,低頭親昵地叫她的小名。
雲逸的呼吸愈發得不自在,既要顧忌著手的傷,又想抵.抗這個男人的霸道。
忽然听见敲门声。
欧南把她脸上释怀的神情尽收眼底,沉沉地低骂一声,喝道:“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