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主使……幕后主使……”黑衣女子吞吞吐吐地,一边想着,一边动着嘴,重复了几遍,都没能说出幕后主使。
许伊没了耐心,抓着她的头发,厉声问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说个名字也不会说么,废物!”
若论古代的女汉子,许伊绝对名列前茅,只见她抓住头发的动作,一手叉腰,双脚外八字站着,即便穿着淑女,也掩盖不住阳盛阴衰的气质。
“发生什么事了?”
“三郡主的房间怎么这么亮?”
“方才是什么声音?”
“仿佛有许多声惨叫?”
外头传来一阵讨论声,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房门还开着,众人议论纷纷地走来,见房中的情况,加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这位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是谁,仿佛从来没见过?”
“我也不认识,三郡主为何要抓着她?”
“另一边穿着寝衣的女子,我也不认识。”
“瞧她穿的布料,肯定是粗使的侍女,兴许是三郡主带来的粗使侍女吧。”
“粗使侍女,怎么能进主子的房间,这般不懂规矩?”
“三郡主这哪有规矩,规矩都是她定的。”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这黑衣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传得很快,甚至惊动了轩辕权和新贵妃凤蓉,齐齐赶来,一看究竟。
“三丫头,怎么回事?”
“轻儿,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轩辕权先问了一句,凤蓉紧接着关心。
她的关心并不是假的,但也不算真,顶多算是客套一句,毕竟是同姓姑侄的关系,基本的礼数她还是有的。
听出了她的不从心,凤轻也只是客套回了一句:“多谢贵妃姑姑关心,臣女并没有受伤。”说着,才看向轩辕权:“回皇上的话,这位黑衣女子深夜前来,不仅打伤了臣女的人,还想杀害臣女。幸而许伊及时赶来,才救了臣女一命。”
听出了她有意邀功的意思,许伊有些受宠若惊,瞧了她一眼,连忙跪了下来:“郡主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个粗使的下人,保护郡主理所应当。”
说起许伊这个名字,轩辕权才想起这人:“对了,你就是瑾侯亲自保证,跟着三丫头一起带上来的女子?”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眼露出一丝好奇,“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这种话,在许多古代的电视剧中,凤轻便听过。
每次皇帝说这种话,就是对眼前的女子有那种意思,凤轻听得一惊,出于保护好友,下意识解围道:“许伊只是一个粗使的侍女,怎么能在皇上面前抬头,这才是真的折煞她了,皇上别难为人家嘛。”
听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的神情,轩辕权转为眉开眼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慈眉善目:“朕哪有为难,只是想看看瑾侯担保,又救了三丫头一命的立功之人,长相是否和善罢了。”
真的只是想看看是否和善?凤轻满心狐疑,受不了他的色心,便转移了话题:“眼前的事很严重,还请皇上先为臣女做主。这位黑衣女子,也不知是谁派来的,居然深夜前来,试图用臂刀和暗器杀害臣女!”
一听这事,人群中再次议论开来。
“又是凤家的仇人吧,凤家家大业大,得罪的人也多,难免仇人上门。”
“也不一定是凤家的仇人,兴许是三郡主与别人的私人恩怨呢。以往三郡主被传废物,如今咱们才知道并非如此,那么她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要隐瞒真实本领,其中原因我可不敢想。”
“不管是凤家的仇人,还是三郡主的私人恩怨,眼前的黑衣女子被擒,想来逃不过审问了。”
人群中,楚瑜站得笔挺,即便入夜,也是衣着光鲜,龙眉一蹙、威风八面,像是在深思什么。
云千柔也赶来了,只是无心黑衣女子的事,只偷偷盯着心上人,想着他为何眼中只有凤轻。
凤泉身在人群,心却已经飘到了妹妹身边,这种时候,她肯定最需要安慰。奈何皇帝、贵妃在场,他只能乖乖站在身后。
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轩辕拓和祁禛。
只见两人站在一块,窃窃私语地对话着,像是在讨论黑衣女子的事,试图找出幕后之人。
凤轻出事,便是凤家的大事,凤蓉知道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便及时说了一句:“轻儿是凤国公最宠爱的小孙女,她的事,凤国公无一不上心。黑衣女子之事非同小可,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凤家的面子上,替轻儿做主,一定要查清此事,还轻儿一个安宁。”
收起色意,轩辕权很快恢复了常态,老眼拢上一抹严肃,点了点头沉声回应一句:“这个自然,凤家的事,朕从来不会怠慢。”
要知道凌晟国库的收入,大部分都指着凤家,他自然不会怠慢。
凤蓉也知分寸,说了该说的话,便闭了嘴,比起凤琴,她更有贵妃仪态。
瞧出这人的厉害,凤轻暗暗小心,想着嫡系与旁系明争暗斗的矛盾,黑衣女子会不会是她派来的?
视线一转,很自然地落在云千柔身上,她的目光如一,依旧盯着楚瑜。凤轻心有不悦,却没有表露于色,只是暗暗想着,黑衣女子也可能是她派来的。
还有云千柔之流,例如林夕菡这个人,做事白痴、不经过头脑,倒挺像这个白痴的黑衣女子。
无意间,扫了轩辕拓一眼,余光将祁禛也带了进去。
想着之前贤赐所说,祁禛多么狠毒,凤轻又是一阵冷颤,难道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心生怨念,派人过来杀害她?
只觉到了悬疑片现场,总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山上原就阴森,加之悬疑的感觉,更加阴森恐怖,凤轻做了一次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怯色:“禀皇上,一个时辰前,臣女从山下回来,陪着楚瑜给住持看了病,便回了房间。清莹说留着陪我过夜,便开始搭椅成床,熄了一些蜡烛,让臣女先入睡。
不曾想,入睡不深,便有一道暗器飞来,幸而臣女反应迅速,接下暗器,才不至于丧命。暗器便是这位黑衣女子发的,见暗器不行,便现身挟持了清莹,逼迫臣女自刎。
臣女用计,让她放了清莹,便与她大打出手,之后许伊及时赶来,才解了围。黑衣女子居心叵测,经臣女审问,供出了确实有幕后之人,还请皇上明察!”
详细而清晰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凤轻才闭了嘴,深喘了一口气。
借着机会,凤泉才走出人群,跪在皇帝面前:“轻儿一向善良,却还遭受这样的事,实在无辜可怜,还请皇上为轻儿做主、为凤家做主。”
古代人就是这样,小小一件事,非要牵扯一个大家族。凤轻早就看习惯了,便也没有多说,只是应和着点点头。
轩辕权亦是点头,招来了宗正院的人,沉声吩咐一句:“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宗正院的人应了一声,招来手下的人,将黑衣女子带了下去。
给做官的人一审,肯定没有好结果,见皇帝这么处理,凤轻也不想抱有什么希望。
果然,离开房门没多久,便传来一声尖叫。
不用仔细听,凤轻就知道是黑衣女子的声音,要么是她拒捕被打,要么是她被暗害了。依据声音的痛苦程度,还有尖叫的频率,后者更有可能。
正猜测着,便听宗正院的人匆匆而来的脚步,进了房间,跪在皇帝面前,一副认错的样子:“臣等失职,没注意到背后的暗器,犯人当场中毒身亡了,还请皇上降罪!”
他们确实该受罪,但轩辕权不会这么做,毕竟还要臣力辅佐,想了想便说道:“这也不怪你们,小小罚一罚俸禄,小惩大诫就行了,日后一定要留心。”
“多谢皇上。”宗正院的人磕了几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第一次瞧见贵族之间的生活模式,许伊直接怔住了,想着刚刚自己生擒费了不少力气,不由心下不甘,小声在凤轻耳边说道:“那可是唯一的犯人,死了,就这么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圣上面前,没想到许伊敢公然窃窃私语。凤轻暗暗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扫了众人一眼,确定没有引起关注,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卑微得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自然死了就是死了,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就因为死了一个小人,便重罚朝廷命官?”
这么一分析,许伊也觉得不应该,但正义的逻辑在,怎么也想不通:“虽说是朝廷命官,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那可是唯一的犯人,就指着用她来查谋害你的事,怎么能说死了就死了,小惩大诫即可呢?”
凤轻无奈一笑:“所以说你当不了皇帝,也做不了领导,君王需要大臣辅佐,也需要大臣的势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少一个亲信呢?”4
见她还是一脸的不明白,凤轻才补充说道:“官场朝廷、贵族宅门的事说起来太复杂,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现在人多,不方便。”
提醒了一句,许伊也就明白了,扫了众人一眼,马上收敛了不少。
处理了宗正院的事,轩辕权才宣布道:“三丫头差点被杀害的事,朕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继续查下去,一旦查到凶手,杀无赦。尔等不必慌张,这是朕与三丫头的事,都散了吧。”
“是。”众人应了一声,有秩序地散了。
散场之际,苏锦瑟的眼神往凤轻身上一瞥,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被凤轻尽收眼底。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有势力的嫂嫂,她记恨凤泉对凤轻的感情,买凶杀人的会不会是她?
正想着,便听轩辕权的老眼,往许伊身上一瞥:“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