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说到做到,一转眼就把楚瑜告上了朝堂。
“皇上有旨,让楚瑜传授楚家医术,他却不务正业,只知罚臣女抄写、骂人。臣女不愿受辱,还请皇上做主!”凤轻用最简短的话,说尽了心头委屈。
在轩辕权听来,这不过是小孩子家家闹脾气,小小事情居然闹上朝堂。
念着她是凤国公的宝贝孙女,轩辕权只能勉强配合着:“若真让你受了委屈,朕肯定为你做主。”
朝堂之上,楚瑜一脸黑线,这丫头,居然真将他告了上去!
转眸间,只见轩辕权一双老眼定睛在他身上:“是不是三丫头不听话,所以你罚她抄写,若是无缘无故受罚,朕一定要问你的责任!”
他还指着楚家的医术保天下,暂时不会伤害楚瑜。
仗着这一点,楚瑜便可以目无君上、轻狂放肆。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恪守礼节,微微低下高傲的头:“回皇上的话,小侯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三郡主喜好骂人、不专心学医,小侯便罚她骂人一百张纸……”
话还没说完,便听凤轻一声怒吼:“混蛋,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本郡主什么时候……”
“骂人的毛病还不改?”楚瑜一个怒目,像是警示,一下子镇住了她,“刚改了她骂人的毛病,小侯本想认真传授医术,却见她敷衍了事,一点也不认真。《名草记》、《花药说》是每位医者必须背会、领会的医书,小侯并非罚抄,而是想让她烂熟于心。”
明明是故意刁难,被他这么一说,倒成了她的不是?
凤轻袖中双拳一紧,小脸虽然笑着,却掩不去那一抹危险。等下了朝堂,她保证不打死他!
龙座上安静了一会儿,只见轩辕权脸色一沉:“这么说,是三丫头的错?”
“自然不是。”凤轻一脸不服,紧接着辩驳,“第一日学医,他态度甚好,只听我说下了一趟饭馆,脸色马上阴沉下来,无缘无故地罚我骂人一百张。还有罚抄《名草记》的事,他对陌王下了逐客令,本该授我医术,却跟着陌王离开,让我独自留着罚抄。还限定两个时辰内抄完一百次,谁能抄得完,还有没有天理?”
这话说得……楚瑜脸色一黑再黑,什么叫做“却跟着陌王离开”?他明明是回卧房,什么时候跟着轩辕拓走了?
有时间真该治治这女人的眼睛!
轩辕权也捕捉到了那一句“跟着陌王离开”,随即面色一虚,暗有所思。他自然不会往邪恶方面想,只是怀疑楚瑜跟踪儿子,不由狐疑发问:“午时后两个时辰,便是你学医的时辰,他为何跟着十六走?”
猜到皇帝的心思,楚瑜眸色一深,跟踪未来的储君,罪名可不小!
凤轻刚刚穿越,还不了解古代的你争我斗,只一脸单纯,内心却是邪恶:“谁知道他要干什么。陌王还与他深夜幽会,他们共处一室整整一日一夜呢!”
这在丫头听来,不过是男男情义之间的事。可在轩辕权听来,却是密谋什么,老眼淡淡一扫,不知何时已经阴森下来:“朕知道了,你们都先退下。”
退下?凤轻听得一愣:“事情还没解决,皇上为什么让我们退下?皇上累了?”
这才想起无理取闹这一茬,轩辕权不再跟着玩闹,而是速战速决道:“此事判决瑾侯对、三丫头错,日后跟着瑾侯好好学医,不得无理取闹。退下吧!”
什么?刚刚问个没完,现在这么快就下了判决?
凤轻一惊,想要不服几句,却被楚瑜拦下:“时候不早了,回你的郡主府去。”
他是什么人,凭什么命令她?
凤轻回瞪了一眼,再次转向皇帝时,他已经起身离开。
没办法,两人只好离开了帝青宫。
按说男女尊卑分明,且郡主的品级比公侯小,应该行在楚瑜身后。凤轻却是执拗,非要与他并肩齐走,一分也不退让,还大言不惭地说道:“男女平等,才能社会和/谐!”
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楚瑜听闻一笑,凤眸望向对面湖上的两只鸳鸯,暗自羡慕:“从来没听说过男女平等,夫妻平等倒是有的。”
一听夫妻二字,凤轻脸一红,无意间看见对面湖上的鸳鸯,不由凝神:“你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么?他们身份相驳却彼此相爱,最后被王母娘娘用金簪拆散,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世间真爱,大约都是如此!”
平时看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没想到心底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楚瑜低眸一笑,眼角与嘴角形成两道完美的弧线:“古有牛郎织女的故事,也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董永与七仙女、白蛇与许仙的故事,他们屈居人下,才受此委屈。我们只做玉帝与王母,主宰一切人事,不会被权贵、身份左右!”
说得容易,天下是轩辕家的,他还能凭一己之力争取来不成?
就算争取来,她也可望不可及,皇帝后宫三千,她如何受得了?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的是三四月,却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相思之苦她不曾体会,却能从诗词之中感觉到它的痛楚。
从小读诗词长大,什么类型的都有涉猎,唯独对爱情诗分外热衷。
古代封建,完美的爱情无处可寻,只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愁。在现代都市,她都不敢正经谈一份恋爱,何况这个恪守尊卑的古代?
想起那些诗词,想起那一对对被拆散的情人,凤轻便是一脸感伤:“我可以对你负责,但前提是互相不动心,不然相思之苦、守候之愁,一辈子难以忘却,到死都是痛苦。”
听她的意思,像是经历了许多相思之愁,言辞之间,满满都是对爱情的恐惧。
记忆全失,却还不能忘记三年前的伤害么?
或许是他过于一厢情愿了,她根本不在意什么孩子不孩子,即便未婚先孕,也终究没有缘分。
楚瑜暗暗一叹,面上却强笑着,心口不一地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尝苦头了。这八个多月好好养着,八个多月后诞下孩子,咱们便分道扬镳,再无干系!”
说罢,想转身离开,却是一个顿足。像是在等她说话,却听不到只字片语,楚瑜心下一沉,抬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凤轻张口正想说话,却见他先一步离开。瞧着他依旧宽厚的背影,突然有一种落寞感,是他的失落、还是自己的失落,她也分不清楚。
脑中浮现几次亲密接触,突然有一种分离的痛苦,有一点不舍、有一点难过。
上前一步,想开口喊住他,话却堵在一半,心底有一个意识让她忍耐再忍耐。
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润,不知是风大的缘故,还是……
“哟,这不是三郡主吗?”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凤轻连忙拿出娟帕,动作细小地擦拭眼泪,才转了过去。
只见一位标致的妙龄美人,身着一袭嫩粉色的长裙,头戴一朵艳丽的芍药。原本是美妙可人的打扮,非要在耳后簪上一朵绿油油的假花,连娟帕也用了绿色。
所谓红配绿、赛狗屁,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若说粉衣女子艳丽,那跟身旁的女子一比,简直天差地别。若是凤轻没记错,她身旁的女子就是云千柔。
“云小姐好。”凤轻先一步问好,头不低、膝不屈,虽是问好却是一副看不起的神情,转而粉衣女子,“这位是云小姐的朋友?”
听此,云千柔并不认为是失忆,只觉得这是装作“贵人多忘事”的样子。宫中、府上不乏这样的人,小人得势,便将什么礼节、规矩都忘在一边了!
粉衣女子亦是这样认为,暗暗恼怒不已。再怎么说她也是奉常丞的嫡生千金,岂容她这般蔑视?
“这位是林氏千金,林夕菡。”云千柔配合着回答,看似配合,其实是取笑。
凤轻不觉,只点头一笑:“原来是林小姐。”
她输在礼节,林夕菡却要做个榜样,随即行了一个平礼,算是提醒:“是,三郡主好。”
有了示范,凤轻却没有这样的习惯,只急着回府:“今日天气不错,你们慢慢游玩,本郡主先回府了。”
没走几步,便被林夕菡叫住:“怎么,皇上赐了一个府宅,郡主便迫不及待地想着炫耀?”
这是人红是非多、眼红见不得人好,这种人凤轻见多了,自然不放在心上,转而向她一笑:“怎么,林小姐只有说话的本事,没有单出来住的本事?”
被废物嘲笑,林夕菡分外气恼。但若表现出生气,那就算是输了,只能强笑着:“笑话,本小姐家财万贯,想单出来住还不容易?”
学着楚瑜那欠扁的表情,凤轻蔑视一笑:“单出来容易,有本事让皇上赐一座府宅呀!”
想着之前落水,云千柔害得她差点小产,凤轻一个白眼,一点不将她放在眼里,嘴上却是客气:“云小姐的病怎么样了,痊愈了吧?要不要本郡主再帮你瞧瞧?”
“半路出家,装什么神医鬼才!”云千柔不屑一语,说话毫不客气:“本小姐的病,只有瑾侯爷能治!”
凤轻一眼看透,作势一笑:“是啊,你得的是相思病和无理取闹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感情突然被人点破,云千柔眸色一黯,怒意不言而喻。
第一次被这个废物嘲笑,林夕菡亦是忍无可忍,随即一冲而上:“这个废物欺人太甚,不仅霸占瑾侯,还缠着陌王殿下。柔儿,咱们不能忍了,趁着天色暗了、周围无人,斩草除根!”
说罢,只见凤轻伸手,狠狠扯下她的长发!
林夕菡吃痛一喊,随即大怒:“凤轻,你干什么?”
“听你的,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