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下人盘问,轩辕拓黑眸微抬,一分杀意波动:“本王想要做什么,还要经过一个侍女的同意?”
被杀意一震,清莹小脸一白,下意识退了一步:“这是凤国公的吩咐,郡主去哪里、做什么,他都要了如指掌……”
没办法,只能拿凤国公做挡箭牌了,不然这魔王发作起来,可是要杀人的!
凤国公对孙女关心备至,了解她的行踪也不奇怪,轩辕拓并没有生疑,只是依言点头:“既然是凤爷爷的吩咐,本王自当如实奉告,只是……”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他黑眸一动,颓然落在她身上,语气一寒到底,“只是本王要亲口告诉凤爷爷,倘若他说并无此事,本王要追究何人的责任?”
话是清莹说出口的,追究责任自然也是她。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只是他还要多问一句,像是警告,像是威胁。
若换了其他侍女,一定会从实招来,清莹经过了专门的训练,应对这种情况亦是宠辱不惊:“奴婢实话实说,绝无半句虚言。”
既然她这么说了,想来心中无鬼,轩辕拓这才放心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一分:“本王只是想与三郡主散散心,再一同吃个饭,亥时之前便送她回府。”
清莹一下子听出了端倪,又多问了一句:“送回哪座府?”
这丫头聪明得很,擅长从字里行间抓住重点,轩辕拓眸色一黯,继而一笑:“自然是凤国府,听说她这几日都打算住在凤爷爷那边……不然你以为本王想送去哪座府?”
他狼子野心,自然想送来陌王府。这一点,他心知,清莹更是看得明白,却心照不宣:“奴婢怕王爷送错了,送去了郡主府。到时黑灯瞎火的,郡主要自个儿摸索到凤府,只怕不安全呢!”
两人说完了话,清莹便先去了瑾侯府。
“何事?”楚瑜冷峻如一的凤眸,凝视着面前的棋局,一边沉思钻研,一边沉声问道。
每每面对侯爷,都是紧张万分,心一直提到喉咙口。想起跟郡主主子说话,从早到晚都是轻轻松松,不必担心会有生命危险,清莹暗暗一叹,面上还是恭敬有礼:“回侯爷的话,陌王今晚要约见郡主。”
“何地?”楚瑜眉心微动,陌王这是要公然挑衅?
清莹把头垂到最低,依声回答:“晚膳之后,约见月光湖岸。”
月光湖……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地方,不仅可以泛舟游玩,还可以品尝河鲜佳肴。
最重要的,月光湖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以前,月光湖附近住着几户人家,是战争之后的幸存者。
他们两两成对,每年春日去月光湖岸放灯花,得以一辈子长相厮守。
长此以往,月光湖就成了情人、夫妻最喜欢游玩的地方,也是京城之内最恩爱的地方。
他倒有心,居然能约到月光湖岸。要知道如今的月光湖岸今非昔比,再也不是情人、夫妻聚集的地方,而是富豪富商聚集之处,游玩一次不下万金之数。
以他的手笔,今晚一定是包场待遇,如此一来,花费的金银就更多了。
想着他晚上的计划会全部落空,楚瑜的嘴角挑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不过一瞬又落为清冷:“知道了,退下吧。”
回到凤国府湘竹苑,只见凤轻一手拿着医书,另一手似乎在写着什么。
她握笔的姿势奇怪得很,见清莹回来,才连忙改了回来,尴尬的神情却一时改不回来:“你这丫头,进来之前也不知敲个门。”
听着主子的笑骂,清莹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方才在瑾侯府的拘束也放了开来:“郡主急着给陌王送礼赔罪,奴婢自然也急着给郡主回话,反正湘竹苑又没别人,便省了敲门这一步。”
她还算恭敬,回话亦是不卑不亢。既没有下人的卑微,也没有主子的高傲,让凤轻这个现代人听着十分舒服:“对了,陌王怎么说,他究竟在气什么?”
清莹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为了两个主子的幸福,只能算计着说道:“只因为昨日兴致勃勃地找郡主玩,您却对他置之不理,便生气了。”
还真是因为这?
意料之中,凤轻并没有惊讶,反而嫌弃地撇撇嘴:“只考虑到自己兴致勃勃,却不考虑本郡主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这人怎么那么自私?”
心计得逞,清莹暗暗一笑,面上则是一叹:“这些个皇家子弟,从小被人宠着惯着奉着,自然自私一些,奴婢已经见怪不怪了。”
皇家子弟都是自私的么?凤轻暗暗想着,秀眉微显沉闷:“那我送了绿石像给他,他还生气么?”
清莹依言一笑:“那绿石像价值连城,陌王那个人又喜欢收藏宝物,自然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就好,不然得空便来湘竹苑闹一闹,只怕要永无宁日了。
陌王的事暂告一段落,凤轻又想起之前亲眼所见的事,不由替姐姐忧心:“你替我查一查季墨这个人,不只是查家世、身世,还要查一些隐私的东西……”
说着,勾了勾手,让清莹把耳朵凑过来,才轻声吩咐着。
没说几句话,便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
想着午膳之后,又要去楚府抄书,凤轻便连午膳也吃不下了。
以往主子都是大口大口地吃,今日却连筷子都不动,清莹微微一怔,闻了闻菜香:“这些都是侯爷亲自做了,差人送来的,又不合郡主的胃口了么?”
一听是楚瑜做的,凤轻更加没了胃口,刚想拿起筷子的手又放回大腿上:“不吃了,都撤下去吧。”
怀孕就是这一点辛苦,不想吃东西的时候,饿了也吃不下;而想吃东西的时候,饱了又停不了。
瞧着现在还玲珑有致的身材,凤轻暗暗一叹,八个多月以后会不会走样了?
一听主子不吃了,清莹心急得不行:“孕者辛苦,午膳怎么能不吃呢?就算是吃几口也好,郡主别饿着自己,更别饿着腹中的小公子呀!”
若只是心里不想吃,劝一劝也就吃了。可她是既心里不想吃,又嘴上不想动,身心都疲惫得很。
清莹担心不已,连忙给她夹了最爱吃的菜,继续劝道:“这是过了油的瘦肉,香甜可口、入口即化,侯爷的厨艺了得,郡主尝一口?”
有时候,越是有人劝着,越是吃不下。凤轻别过眸子,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午膳的工夫,就让我小憩一会儿,等到了学医的时辰,你再把我叫起来。”
不用午膳,就没法服安胎药,这又是一大问题。
正苦恼着,只听外头一声劝告:“快些吃了,不然要赶不上医者会了!”
若她没听错,这是楚瑜的声音。
医者会?记得那日他说,十日后才是医者会,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
人未到、声先闻。瞧了许久,才见楚瑜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闲闲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怎么,不好吃?”
听着他温柔不乏冷意的问话,凤轻依旧是一脸不解:“去了医者会,还要罚抄吗?”
敢情她是因为罚抄,才吃不下饭、郁郁不乐,楚瑜无奈一笑:“今日是医者会的特别活动,远赴麟州解救患病孩童,需要离京三四日,罚抄之事等回京再说。”
一听不用罚抄,凤轻立时喜笑颜开,不必他人再劝,便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清莹瞧着亦是无奈,没想到主子这般幼稚,竟为了罚抄一事,闷得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一早准备了安胎药,楚瑜细心,将安胎药捏成了安胎丸,又亲自倒了热水。
午膳过后,他亲自照看着服药,才差人备了杉木马车,带着凤轻远赴麟州。
这件事不用过问凤国公,只需差人通报一声即可。行医救人是凌晟国的根本,楚家更是行医的代表,皇帝尤其看重医学的发展,所以事事以医者为先。
听说丫头跟着楚瑜走了,轩辕拓在书房中徘徊来、徘徊去,急得差点跳脚。
这时,突然进来一位护卫打扮的人,正是他的贴身侍卫莫严。
“怎么样,查到他们去哪儿了没有?”轩辕拓急得不行,见莫严进门,迫不及待地主动上前问话。
被主子的急切一惊,莫严连忙低下头去,深怕逾越了主仆的尊卑:“回王爷的话,属下查到了。瑾侯接到医者会的提前活动,带着三郡主远赴麟州,去救治病患孩童。”
原来是医者会的活动……记得多年前,他的医术小有名气时,便接到过医者会的邀请函。
如今他名声赫赫,医者会更是每年送来一封邀请信。
只是信上明确规定,要带一位伴侣同去……想想自己是孤身一人,轩辕拓从来没有接受过邀请,只想等着与丫头成亲之后,带着她一同赴会。
可惜,竟被楚瑜抢占了先机!
莫严试探了一眼,才低声问道:“医者会诚邀王爷多年,今年……”
轩辕拓沉默片刻,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又停在窗台上:“云小姐的医术不差,替本王邀上她,就说同赴医者会,即刻出发!”
她倾慕瑾侯已久,听说楚瑜带着别的女人走了,一定义不容辞。不仅如此,她一去还可以缠住楚瑜,到时就可以抢回丫头了!
这是轩辕拓的计划,只是可惜了月光湖岸的浪漫,还有他秘密安排的独特婚礼。
原想着今夜让丫头点头,并娶她过门,没想到被楚瑜一手破坏。这个仇,他迟早要讨回来!
莫严应了一声,也想起月光湖岸的事,随即发言:“王爷,月光湖岸抛洒百万金,那儿有规定,是不能退回的。”
说起这个,轩辕拓便是一心苦恼:“本王知道,不能退就不能退罢,你只顾传你的话!”
就这样,轩辕拓与云千柔作伴,踏上了去往麟州的路途。
麟州,那是轩辕拓待了三年的地方,几乎算他半个故乡。
他楚瑜想在麟州抢女人,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