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听得一怔,想着自己的心计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嘟囔着嘴心有不甘道:“不就是摔了一下,怎么就成谋杀孩童了,还讲不讲道理了?”
毕竟是没做过母亲的人,自然不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一听这话,凤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眸色一沉,拢上一抹失望:“你这说的什么话,还有没有良心?去年生辰,兆儿为了给你准备生辰礼物,跑了多少条街,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只喜欢礼物,不喜欢兆儿呢?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故意摔他呀!”
噼里啪啦一顿痛骂,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多话,凤轻只觉冤枉,挽起袖子辩驳道:“不是我故意摔他,是他掐了我,姐姐瞧瞧,伤得多严重!”
“女孩子家家,大庭广众地挽起袖子,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凤菱别过眸子,并没有细看,依旧蛮不讲理,“兆儿是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那么大的力道,能将你一个大人伤成这样?”
话落,凤兆哭得更加厉害:“娘,她连羞耻心都不要了,更别说杀我了,呜呜呜。”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想到凤菱是这样一个偏心的母亲!
在这种母亲眼里,不管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别人说儿子一点点不好,她永远有百种千种理由反驳。总之一句话:儿子肯定是善良的!
凤轻轻抚小腹,暗暗想着,她肯定不会做这么煞笔的母亲,哪有这样教育孩子的?
懒得理会这对奇葩母子,凤轻拂了拂袖,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凤菱死死抓住:“你不只是凤家三小姐、皇上亲封的三郡主,更是兆儿的姨母,伤了他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么?”
她也想这么说:你不只是凤兆的母亲,更是我的长姊,我被人诬陷之后,你也跟着不辨是非吗?
如此一想,凤轻冷漠相对:“那你还想怎么样?”
见她这个样子,凤菱心里更是不舒服,强忍着泪水瞧着她:“既然是你伤了他,总要诚心道个歉吧?”
原想说治伤,但一想她心有不轨,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出了长姊语中一分停顿,凤轻听出了她的意思,随即冷冷一笑:“你也知道我是姨母,居然让我给一个小辈道歉?”
说着,冷眸一睨奶娘,“方才的情形,你全都看在眼里吧?”
猜到会问于自己,奶娘心头一震,连忙低下头去:“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原是撇清自己责任的一句话,在凤菱听来,却是忌惮三郡主的身份,不敢实话实说。笃定的眸子一抬,亦是冷若冰霜:“你还有什么话说?”
凤轻彻底无奈,退了一步,几近抓狂:“你们主仆一道,我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既然是凤家发生的事,爷爷是凤家之首,咱们且找他理论。”
爷爷……凤菱冷哼一声:“你少拿爷爷压我,他只有你一个孙女,自然什么都向着你。就算你做错了事,亦是不辨是非!”
原来她明白这个道理,凤轻依声点头,无奈笑了笑:“如此说来,姐姐只有兆儿一个儿子,亦是什么都向着他,即便他做错了事?”
凤菱听得一愣,心里没底地瞧了儿子一眼。儿子听得入神,一时忘了哭泣,注意到母亲的质疑眼神,才佯装痛哭起来:“姨母说的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娘,姨母这是什么意思?”
好一个装单纯的演技,一字一句细细琢磨、耐人寻味,若是放在现代,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
若说一开始凤轻还发懵,如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腹黑。
这个世界的规则,她也渐渐明白了,随即摆出一副正义凛然:“姐姐见过爷爷的手段吧,出手绝不会留有活口,我是爷爷的孙女,自然青出于蓝。我若真想为难兆儿,怎么可能只让他擦破一点皮,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听着也有道理,凤菱这才恢复了理智,放开怀中的儿子,严厉道:“先别哭,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以往有人惹了他,用这样的方法,母亲总会将那个人教训一顿,如今怎么不奏效了?
第一次看见母亲严厉的样子,凤兆吓得一懵,哭相立马一转懵色:“什……什么怎么回事?”
毕竟是自己儿子,他做什么动作、摆什么表情,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不必他回答,凤菱已经瞧出了一切,再看妹妹时,不由心生愧疚:“轻儿,错怪你了,对不住。”
幸好姐姐还是明智的,不会一味包庇儿子,凤轻转而一笑:“咱们是好姐妹,不必道歉。”
子时,清莹见主子还不回来,便掌灯接回了主子。
第二日晨起,主仆正说着话,突然提到了凤兆:“郡主有所不知,经过昨晚的事,大小姐好一顿毒打,听说小公子差点丢了性命。”
到底是自己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下手简直比杀人狂还狠。
凤轻暗暗感叹一句,一边调着香料,一边笑着说道:“那孩子甚是腹黑,经过这事,肯定又想着怎么对付我。”
“腹黑?”清莹听得一头雾水,数着小手指想了想,依旧想不明白,“小公子应该十分健康,没听郎中说起腹部发黑呀。”
噗……腹部发黑?
凤轻噗嗤一笑,一时没抓稳香料,香粉洒了一地:“这是新新词汇,不能用字面意思解释。”
说着,顺手拿过抹布,一边擦着地上的香粉,一边解释道,“腹黑这个词,类似表里不一,指那些表面无害,其实城府极深、心思贼多的人。”
哪能让主子擦地?清莹一边接过抹布,一边点了点头:“就像小公子这样的人?”
没想到这丫头挺聪明,一点即通,不像那个楚瑜,顽固不化!暗暗想着,凤轻依声一笑:“对,就像凤兆。”
清莹亦是一笑,抬眸看了主子一眼:“郡主懂得真多,这种词汇奴婢都没有听说过。”
现代的词汇,她一个古代人自然没听说过。
一时没了话题,凤轻才想起昨天中午的事情,随即问道:“陌王有没有来找过我,或者有没有去过瑾侯府找我?”
又是陌王……
一听到陌王二字,清莹便是嗤之以鼻,却不能被主子看出来,随即自然一笑:“没有啊,奴婢并没有听说,郡主怎么突然关心起陌王爷了?”
她也是演技派,明明是撒谎,却说得那么自然。
其实轩辕拓来过多次,都被她拦下了。要么说主子在洗浴、要么说主子在午睡、要么说主子在更衣,总之不能见他、不方便见他。
清莹是凤轻的贴身侍女,她的意思自然就是主子的意思,轩辕拓这么一想,便选择尊重丫头,暂时不打扰她。
凤轻也没有起疑,应声点了点头,只是心觉奇怪:“我明明看见他追出来了,难道半路又折回去了?”
听得主子的语气中,有几分关心的意味,即便是朋友之间的关心,清莹亦是心觉不悦:“兴许是临时有事吧,陌王爷身负重任,又有麟州那边的事务,难免忙碌。”
是啊,他如今是轩辕权看重的接班人,忙碌是很正常的事。
凤轻释然一笑,不再管他的事,跟着话锋一转:“昨日让你查一查季墨的行踪,查到了吗?”
这件事主子已经解释过了,并不是对季墨上心,而是为长姊打抱不平。既然如此,清莹自然全心调查,随即点了点头:“正如郡主猜想,大姑爷找了一家青楼,没日没夜地在里头快活。正是京城外的一家青楼,不怎么有名,但常客颇多,都是一些富商生意人,名叫快活楼。”
季墨那种人,也只有这个爱好了!
凤轻灵机一动,突然心生一计:“给我准备一套男装,我去会会那位多情的姐夫。”
男装?清莹听得一惊,猛地摇了摇头:“使不得使不得,郡主是女子身,怎么能去那么脏脏的地方?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有损郡主的名誉啊。”
听她讲得头头是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凤轻却一脸无谓:“让你去准备就赶紧准备,哪里那么多废话?”
清莹站着不动,拿着抹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行……”
若是男子,肯定会怜香惜玉,可惜凤轻是个女子,呵呵一笑,没好气地赏了她一个白眼:“那我自己去准备。”
“使不得。”清莹猛劲抓住主子,又冲着她摇了摇头,“真的使不得,郡主是金枝玉叶,不能被那种地方玷污了。”
凤轻依旧无谓,挣了挣她的手:“我有孕的身子,早就被玷污了,没什么稀罕。”
清莹一怔,不由生气:“郡主这是什么话,被侯爷宠幸,怎么能说是玷污呢?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郡主进去出来便是肮脏不堪,绝对不能去。”
“我就去了,怎么着?”凤轻吐了吐舌头,用力甩开她,又是跐溜一下没了身影。
“郡主!”清莹高喊一声,追出去一看,已经瞧不见主子。心里急得不行,只好病急乱投医,跑去了最近的院子,找到了凤泉,“世子不好了!”
凤泉正在看书,一听是清莹的声音,想着是不是妹妹出事了,腾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路小跑进来,见周围没有侍候的人,清莹才委屈地低泣一声:“郡主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要换男装去青楼,如今已经跑出去了,估计要在外头买一身男装。奴婢实在拦不住,好劝逮劝就是没用,只好来求助世子。”
“什么?!”
听得这么荒唐的事,凤泉半信半疑、惊愕不已。
不管是真是假,妹妹都不能被那种地方玷污了,他双眉一蹙,一脸认真:“她去了哪家青楼?”
清莹一边委屈地哭着,一边回答:“就是京城外一家不怎么有名的青楼,许多富豪生意人都聚集在那儿,世子过去一打听就知道,名叫快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