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庆幸着,等彻底喘匀了气之后,她还是给了韩相臣一抹安心的笑容。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你安心照看妈妈就好,需不需要叫护工进来?”
“好。”
自己母亲现在这个样子,韩相臣也不敢,点了点头,又追加了一句。
“出去之后,你就暂时不要进来了。”
一贯清冷的眼眸中,此时满满的都是疼惜,就凭着那一个眼神,顾暖音就很没出息地觉着自己被治愈了,所有的委屈统统不见。
即使在面对着韩妈妈的时候,也多出了许多的耐性来。
“妈妈,我是音音,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的的确确是她跟韩妈妈的第一次见面,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恨自己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还是传说中的恋子情节不成?
不被自己的一心爱着的人的家人所接受,还真就不是一件怎么愉快的事情。
暗自叹息了一声,顾暖音预备出门,结果刚一转身,动作僵住,面色有些扭曲。
“怎么了音音?”
见到她明显的不对劲,韩相臣紧张万分,不过下一秒,视线中的额女人就恢复如常,淡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适才刚刚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唇,此刻再次变得苍白起来,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再移动。
幸好帮着一道拉开韩妈妈的小护士有眼力劲儿,看到不对,当下就快步走了出去。
“还是我去吧。”
这一来二去的,不过是不到一分钟的事情而已,韩妈妈的视线,却始终没有从顾暖音身上离开过。
眼神犹如带着剜心的利刃,抓着自己儿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臣臣,杀了她,帮我杀了她!就是这个贱人,不会有错,不会有错!”
都说母亲跟媳妇之间二选一的题目,本身就是难做。
尤其此时的情景,更甚。
母亲看到自己老婆时候的反应,让韩相臣的心里多少有了那么些许不好的预感,可是也不忍这样放任下去,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希望这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妈妈,你看错了,那是音音,是你的儿媳妇。她肚子里面还怀着你的孙子呢,你要是再针对她,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在来之前,顾暖音说过,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母亲的病情会有所好转,这一刻,韩相臣也不奢望好转,哪怕是只要能让她稍微恢复一点儿意识,也是好的。
好在,听完他这一句话,韩妈妈人倒是真的平静了很多。
“肚子……怀孕……”
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仿佛在回想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一般。
相比韩相臣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顾暖音的第六感却是陡然紧绷。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知道了孩子的存在,韩妈妈果然是冷静了许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而事实证明,她的预感,真心挺准,下一秒,韩妈妈突然就变得彻底歇斯底里,发着疯的就要冲过来。
如果不是有韩相臣眼疾手快地再次将她的人给死死抱着,那几根修剪得体的指头,恐怕已经是直接戳进了顾暖音的眼睛里。
“臣臣,她就是那个狐狸精,就是那个狐狸精啊……苏清浅,你既然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没胆子承认自己到底是谁?啊?
就算是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
苏清浅?
这个名字,就好像一记闪电,狠狠地砸中了顾暖音的身体。
瞬间的怔愣之后,她的脸上带上了小心翼翼的错愕,看着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的女人,下意识地开口发问。
搁在身侧的手,隐隐发抖,本来以为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出口的话语,且并没有多大声。
“您……跟我妈妈之间有仇么?”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别说是挣扎着的韩妈妈,就连韩相臣的脸上,也带上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苏清浅是你妈妈?”
问的有些急,甚至连音调,都隐隐变了。
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何曾见到过这么失态的时候?
就连在国际性质的大赛上,他也已经习惯淡然,可是在这一刻,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还有类似与责问的语气,让顾暖音后心都有些发凉起来。
虽然压根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了韩相臣这个表情,她也知道,或许,大事不妙。
僵持不下的时候,几乎护工匆匆进来,打破了僵局,将韩妈妈重新束缚到病床上,注射了一剂镇定剂后,她沉入了梦乡。
留下的两个人,却是神色心思各异。
疗养院的花园里,看着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一下的男人的背影,顾暖音的整个心脏,都揪了起来。
踌躇了许久,才故期末全身的勇气,站到了他的身边。
“老公,妈妈她……”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这边的事情由我来照看就好,你早点回去吧。”
“可是……”
阳光下,韩相臣的脸色平静无波,几近透明。
可是就算是这样,顾暖音却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在那片平静之下,有一片被强行镇压的波涛汹涌。
对上那一双恍然无神的眼,将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只能伸出手握住他的,纵然是那么的凉,也不肯松开。
“我在这里,带着孩子,跟你一起。”
话语很坚定,表明了顾暖音所有的决心。
就算是再怎么让人无法接受,再怎么出乎意料的真相,自己也要陪着他一道承受,带上他们的孩子。
只是,随即出口的拒绝,同样决绝。
“不用了。”
就连收回手的动作,都是那么干脆利落,不带任何一点犹豫。
垂眸看着自己已经空了手掌,顾暖音只感觉,连同着心底么一个位置,也变得空的渗人。
扯唇一笑,神情落寞。
“果然,就不过是我的一个梦罢了。”
很早之前,便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悲凉。这不,就算是幸福,也不过是幻影,转眼就散。
若是之前,见着如此一面的她,韩相臣必定心疼不忍。
只是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心底木木的发麻,就不说是心疼,连任何的感觉,也是没有。
看着眼底熟悉的那个黑黝黝的头顶,突然就很奇怪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听上去十分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是这样,我说当年怎么会那么巧,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