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音闻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直都挂在男人唇角,不曾消散过的那抹笑容,看着让人心酸,比较起来,还不如直接面对着他的狂风暴雨来的让人心安。
  脑子里面有些乱成一团麻的感觉,完全没有头绪,不过再继续坚持下去,似乎,也没有了多余的意义。
  就算是问什么,他也是未必会说的吧?
  何况,自己也是根本就没有问的勇气啊。
  本来想着要笑一下的,可是嘴角僵硬的厉害,也就只能那么僵着,机械一般地转身。
  “好。”
  一直等到她走出去好几步,韩相臣才偏了偏头,淡淡地看了眼那个带着些许踉跄的淡薄背影。
  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绝望。
  唇角动了动,无声地对着那个方向说了一个字,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对不起……”
  对这些全然无知的顾暖音却只是浑浑噩噩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可是当年妈妈走的决绝,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的音信。
  留下父亲,对她恨之入骨,对自己冷漠如空气。
  以至于多少年以来,“被抛弃的,没人要的孩子”这个标签,已经在顾暖音心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而今,也不过是重回原点而已。
  只是,为什么韩相臣的妈妈,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妈妈的名字来?
  如果不是她今天提起,顾暖音还以为那个人,已经淡出了自己的生命呢。
  难道她们之间曾经认识?而且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不然……
  “不对,等等!”
  脚步蓦然顿住,因为脑海中突然升起的那个念头,让顾暖音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实实在在地冷了一个透彻。
  韩相臣说,他妈妈是因为韩爸爸出轨受到刺激,才会精神失常。而看她那么恨着自己样子……
  还有当年妈妈走的时候,也是因为……
  “该不会当年带着妈妈一起远走高飞的那个男人,恰好就是韩相臣的爸爸吧?怎么可能,哪里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啊?”
  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太过骇人,不敢去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好不容易才期盼来的幸福生活会怎么样。
  只强行将脑海中的思绪掐断,想着要笑笑的。
  这一次倒是真的笑出来了,不过心底的恐慌,却是更甚。
  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想到韩相臣嘴里去寻找一个答案,好确定自己不过是一时的脑抽。
  只是原地,哪里还有他人的影子?
  天气已经转暖,气温适宜,并没有让人觉得冷,就算是时不时地有四处流窜的风,带来的,不过是舒适而已。
  可是,饶是如此,站在阳光下的顾暖音却愣就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冷的彻骨透心。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了疗养院,打了车,一直到脊背靠在车座的后背上,一股刺骨的疼痛瞬间袭击着神经末端,刺激的她一个凌激之后。
  顾暖音才想起来,自己的后背上,之前被撞伤的事情来。
  “嘶……真疼啊……”
  疼的扯心扯肺,恨不得要嚎啕大哭出声才舒服。
  可是,偏偏眼角干涩的别说是流眼泪了,就连眨一下眼睛,都疼。
  从疗养院,到别墅的距离并不算很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顾暖音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从来没有一刻钟停止思考过。
  可是,细细去琢磨时,却又发现,都根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等到下车,天已经擦黑,下了车往家里走,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就连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影,都没能让她的心起任何的波澜。
  “女人,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都这么多天,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神情呆愣地错身而过,被人给强行拖了回来。
  有一只手在眼前不断地晃动,顾暖音才恢复了一点儿神识。
  待定眼看清楚,发现眼前多出的,是一张压根就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的脸来。
  嘴一张,本应该是愤然的话语,却是语调平平。
  “你果然回来了?顾林生,你真是太任性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别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为自己而活,难道就没有想过,别人会因为你的一个决定而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吗?啊?
  做人需要负责人,对自己,对别人,都需要!那你呢?你的责任在哪里?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就只有你自己,别人对你而言,永远都是无关重要的,是不是?”
  本来是兴奋异常,等着给对方一个惊喜的脸,就那么生生僵住。
  从国外回来,打听清楚之后就直接奔赴顾暖音这里,吃了闭门羹还每天耐心地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企图给她一个惊喜的顾林生,因为前面那些完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而怔愣住。
  “女人你到底是怎么了?没什么毛病吧?
  我怎么感觉你压根就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跟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仇人?”
  眉眼逐渐转冷,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喜,有的,只是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怨恨。
  “顾林生,谁是你的仇人?谁跟你不共戴天?你不顾别人的感受不顾自己的身体,不打一声照顾地就一意孤行从国外跑回来,若是有个什么功亏一篑的好歹,你有没有想过,让我们这些做家人的,怎么办?”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一味的指责,那后面的话语,就完全是带上了质问的味道。
  让顾林生脸上登时不大好看起来。
  尤其是提到他的身体,更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罩上了他那张英俊阳光的脸。
  “你还说我,那你们呢?你呢?
  瞒着我,打着为了我的旗号,你不声不响地就嫁给了别人,你们谁又想过我的感受?”
  话到最后,已经是有了憋屈,还有莫名的烦躁。
  只是,这些,并不被顾暖音所重视,蹙着眉头,她看着顾林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成器的胡闹小孩一般,全然不知,那眼神,对对方的刺激,有多深。
  “我嫁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情,别打岔!”
  “跟我没有关系?那好,既然如此,那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顾暖音,你又是我的谁?”
  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给刺了一下,顾林生瞳孔深处,是掩藏不住的受伤。
  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讥讽,瞬间就让对方差点痛心疾首的暴跳如雷。
  “我是你姐姐!”
  “什么叫做你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管?你这是什么话?
  我是你姐姐,怎么就轮不到我管了?
  姐姐管弟弟,天经地义。”
  话到最后,已经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听的顾林生心底忍不住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