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一个口香糖,杀死一只丑陋的壁虎。
墨镜男默默地离开了天桥。他的行为,总是令人看不大懂。他的行为,也显得很大方。他用白色的手套,插了插望远镜后,直接就将那个崭新的望远镜,丢进了旁边的那个垃圾桶里。
如果被秦俭或是闷驴知道,他将一个价值两千块的望远镜,就那样随手丢掉了。秦俭估计都会疯掉,闷驴的病估计也终将治不好了。
此刻,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墨镜男,穿过了马路,正向马路对面那个高档的酒吧走去。
“冷血哥好!”
酒吧门口,两个西装西装笔挺的服务生,距离墨镜男还有十米的地方,就同时向他弯腰点头。
墨镜男叫冷血。
冷血哥的真是姓名,没人知道。人们只是知道,他叫冷血。而且,他的行事作风,也像冷血动物一般。
冷血摆了摆手,问其中一个服务生:“人都到了吗?”
“到了,在最里面的包厢。”那服务生点头道。
“很好,独龙,来了吗?”墨镜男又问。
右边那个服务生犹豫了一下,脸猛然黑了。他很为难,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就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独龙哥他,他还没到。”
“啪”
冷血冷漠地给了那个服务生,一个大响亮的嘴巴。那服务生脑袋嗡嗡叫,嘴角边立马就溢出了血。但是,被打的服务生不敢抬头。按照规矩,他只是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像日本武士一般,大声地说了句:“是!我该死!”
“刚才,我问你‘人都到了吗’,你说‘到了’?独龙都没来,你怎么能说人都到了?”
冷血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那个被打得嘴角流血的服务生,道:“以后说话,要过脑子,知道吗?把血擦干净,别影响你们这儿的生意。”
说完,冷血转身,离开酒吧。
在走之前,他背对着那两个正在发抖的服务生道:“既然独龙还没来,我看,里面这场会就别开了吧。再说,今天,我也有些心情不好。要开的话,你们开吧。”
“是!”
两个服务生明知道那样是不合适的,但是他们还是连忙点头。冷血离开酒吧,足足过了十秒,他俩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然后如释重负地向冷血的背影。
突然,冷血在马路边站住。
他俩又赶紧把头底下,然后毕恭毕敬地立正,然后再次点头。
立正。点头。都像日本武士一般。
…………
冷血没有走进那家幽暗的酒吧。
然而,没走几步,酒吧的女老板却给他打来了电话。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喝一杯呢?”女老板问。
“没心情。也没胃口。”冷血道。
“知道你不喜欢鸡尾酒和咖啡,我让人专门给你备了典藏的伏特加。”
“不必了,酒留着。以后,找到独龙再喝。”
“兄弟们好不容易盼着你来一趟海城,既然来了,也该跟兄弟们打个招呼。你这么做,总归有些不好吧?”
女老板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是坚定的。因为冷血的突然离开,计划了很久的会,突然又开不了。女老板很生气。然而,生气了她也不知道冲着谁发泄。所以,知道现在,刚才那两在门口负责迎宾的服务生,还光着膝盖,跪在那些破碎的玻璃片上。
“我刚才说了,我没心情。”冷血道。
“你这么做,总归是不好的。”女老板娘道。
“有人有意见?”冷血道。
“意见倒是没有。谁敢对你冷血个有意见呢?就连,我那一只小黑说错了一句话,不也让你打掉了两颗牙吗?”
一直以来,女老板都不把那些服务生当人看,而是当狗看。穿黑西服的男服务生,她喜欢叫他们“小黑”;穿短裙和花边裙子的女服务生,她喜欢叫她们“小花”。小黑和小花,都应该是狗的名字。
“找不到独龙,我心情一直都不好,希望你们都别见怪!”
冷血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但是,烟叼在嘴里的时候,他却又想起来,今日忘了带火机。于是,冷血用力一弹,将那支软软的烟弹出了十五米远。
一支柔软的香烟,经过一个急速的长长的抛物线,稳稳地落进了十米远的垃圾桶上。垃圾桶上,有个烟灰缸。那支香烟,只那个烟灰缸只有一公分。
十五米远,烟灰缸就差一厘米,就落进了那个小小的烟灰缸里。
身高一米九的冷血,踮起脚看了看垃圾桶上的那个变形的香烟,摇了摇头很不满地骂了一句:“妈的,独龙不在,准心都差了。”
“怎么?一个独龙,对你冷血哥来说,真的就有那么重要?”
电话没有挂断,电话里的那个女老板又开口说话了。
“你是不是又犯贱了?”
冷血很不喜欢听到,有人说独龙的不好。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始终都联系不上独龙,就越发想念自己那位兄弟。
酒吧的女老板,被冷血这么一骂,也便不敢再说“独龙”的不是。
“冷血哥,我听人说,独龙可能还在连海市。而且……”女老板继续道。
“要做一个乖女人,就要尽量少放屁,有话就快说。”
冷血眼睛望着远处。远处有张双人椅子。就在五分钟前,秦俭和徐云梅就坐在那张双人椅子上。
女老板从心里惧怕这位身材高大的冷血哥。所以,即便是刚才,冷血出手将她最喜爱的一个“小黑”的牙齿打掉了两颗,她还是有义务向冷血提供她所掌握的情报。
听完女老板的报告,冷血深深地吸了一口:“照你这么说,冷血,应该还活着?”
“绝对还活着。而且,最近我的几个线人告诉我,好像还独龙受了伤。”女老板道。
“妈的,受了伤,他为什么也不联系我?”冷血道。
“冷血哥,独龙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是你最喜欢最得力的干将,但他也是自尊心最强的一个。你安排他做的事儿,他觉得没有办好,就不好意思再联系你了……”女老板道。
“干他娘。”
骂了一句后,冷血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独龙,就是个大傻逼。他几个手下,一个个都死了,他也被人弄伤了。可是,他就是不肯告诉我他在哪儿。他也不告诉我,这些事儿,究竟是谁干的。我真想不到,世上还会有谁,比他妈独龙更傻更无聊……”
“冷血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女老板语气有些诧异。
“知道什么?”冷血问。
“我听人说,独龙在唐记棺材铺里,虽然被狗咬断了三根手指。但是,真正让独龙感觉自己抬不起头的,不是小勇,而是……”
“谁?”
“秦俭”
“你是说,独龙之所以一直不联系我,就是想做掉那个叫秦俭的大傻逼?”冷血内心微微一颤。说实在的,一直以来,在冷血的心中,秦俭就是个臭捡破烂的。以至于,事情过去这么久后,他都把秦俭这个人给忘记了。但是,听女老板这么一说,他不禁吃了一惊。
“冷血哥,秦俭他可不是大傻逼一个。你知不知道,独龙的那几个兄弟,都是被谁搞定的?”
“我听人说,他们几个,不都是狗咬狗死的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是,我听手下人说,盲肠和潘小玉被抓、鲶鱼被杀害、以及小勇和燕子两个人在小巷子里被人做掉……这些事儿,好像都跟那个叫秦俭的有关。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秦俭在小巷子里做掉了小勇夫妇之后,他还拿走了一个大铁箱子。听说,铁箱子里面,有可能还装了很多金条。而秦俭正是用那些金条,帮他那个叫闷驴的兄弟,做了一个两百多万的脑部手术……”
女老板这么一说,冷血站在马路上,猛然定住了。
沉思片刻后,他对女老板说道:“娘的。看来,我冷血还真得亲自去一趟连海,去会一会那个又能捡破烂又能找到金条的秦俭了。”
冷血表情冷淡,语气也冷淡。
江边,一阵冷风袭来,冷血感觉有一丝凉意。他重新来到高桥之上,眯着眼睛,望着江面那些飞来飞去的大鸟,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独龙,你他妈在哪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