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花跟在中年妇女身后,犹豫着向里面的洗手池走去。
可能是排气扇不给力,也可能是炒粉店里太封闭了,越往里面走,韭菜花越发能够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烟雾。
一直以来,韭菜花的鼻子都很灵敏。此刻,她走在二蛋炒粉店的阴暗过道里,闻着这些烟雾,她猛然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触。因为,这些从厨房里飘来的烟雾,除了有一股浓烈的油腻味外,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香味。
而且,这种香味,可以说跟炒粉的香味有关,也可以说没关。
“啊,难道,这里面有人用那那种东西?”
过了两三秒钟,韭菜花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种奇怪的香味,其实就是一种毒香。
这种毒-品,在经过一定程度的稀释和加温,在融入浓汤里后,就会散发出这种奇特异香。
韭菜花是学医的。她在很久以前,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就闻到过这种毒香。如今,当她第二次在这家炒粉店里闻到这种毒香之后,她有些被震惊了。
原来,这一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炒粉,之所以放了两个煎蛋就能卖到二十块,是因为炒粉里面放了毒品。
韭菜花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鼻子少吸一点那股奇特的香味,缓步向洗手池走去。
…………
拧开水龙头,韭菜花小心翼翼地洗着手。
在她的对面,有个半遮着的窗口。透过这个窗口,韭菜花能够看见有个光膀子的汉子,正在厨房里面炒粉。但是因为厨房内烟雾实在太大,韭菜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体貌特征。甚至,因为被抽油烟机遮挡住了的缘故,她连对方的头都看不到。
那个厨师,究竟是不是豹子头?
韭菜花还想再确认一下的时候,刚才那个体态丰盈的中年妇女站在她后面轻轻地拍了她一下,道:“美女,您的炒粉,已经好了。”
韭菜花低头一看,果然,在远处墙角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份二蛋炒粉。
“哦,这么快?”
韭菜花有些吃惊,她连忙揩干净手上的水,回到自己的座位。而且,离开水池的时候,她仍然探着头朝厨房里面张望了一下。
她仍旧只是看见了那个身材魁梧的厨师,但是并未看清厨师的头和脸。
坐回座位,韭菜花举着筷子,迟迟没有开吃。中年妇女站在门口,用眼睛瞟了她一眼。
韭菜花不确定厨房那个光膀子的汉子,究竟是不是豹子头,所以她不敢贸然去认。冷血对她说过,只有在确定那个人是豹子头之后,才可以对他说明来由。
此刻,韭菜花和冷血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冷血几乎不相信任何人。而且,干他们这一行的人,也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一直以来,冷血只相信自己的一双眼睛。
“妹子,你怎么还不吃啊?是不是,太辣了?”
中年妇女说话间,炒粉店里又有几个人吃完离开了。并且,这一次,她没有再称韭菜花为“美女”,而是直接叫她“妹子”。
“哦,没有,挺好吃的。”
韭菜花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炒粉,又看了看中年妇女。
“原来,你没来咱们店里吃过?”中年妇女索性坐到了韭菜花对面,韭菜花暗自吃了一惊,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挎包。
十几个小时之前,出门前的时候,冷血还特别交代过韭菜花——“如果真的遇到了想要强行留住你的人,你就用刀捅了他。”
这句话,韭菜花一直记在心里。
此刻,中年妇女就坐在自己对面。她的眼神,她的话,都透着一丝冰凉的感觉。
“恩,是的,我是第一次来。”韭菜花老实答道。
“哦,放心吃吧,一般的客人,来咱们店里吃过两次,就忘不了这里的味道了。”中年妇女这么一说,韭菜花想到了刚才在厨房门口闻到的那股味道,于是,她皱着眉,轻轻地点了个头。
“妹子,要是好吃的话,你就多吃一点。一般,像你们这种护士,都是些很爱干净的人,很少会光顾我们这样的小店的。”
中年妇女突然这么一说,韭菜花猛然吓了一大跳。
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个护士?
韭菜花缓缓抬头,瞪大了眼睛,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妇女。才看一眼,她就被眼前的这个体态丰盈的中年妇女的脸,吓了一大跳。
原来,中年妇女一个鼻孔,竟然是破的。
原本两个完整的黑洞洞的鼻孔,中年妇女就只剩下了一个。
“啊……”
韭菜花轻声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
中年妇女将原本垂下来的长长的刘海,又遮住了那个残缺的鼻孔。
“没,没事儿。”
韭菜花慌乱中,想要低头去吃那盘炒粉。但是,当她一想到炒粉里面还混杂了说不清的毒-品,她又有些犹豫了。
“吃吧,我们这里的炒粉,刚开始吃起来是有点儿不大好吃,但吃着吃着还是蛮香的。”独鼻孔女人微笑着说道,韭菜花看见了她那诡异的微笑,心中更是一惊。
韭菜花低头吃炒粉,不再理会她了。
冷血说过,去二蛋炒粉店,除了是豹子头,谁都不要搭理。
但是,此刻,韭菜花想镇定已经很难了。因为,独鼻孔女人,竟然知道自己是护士的身份。
这说明什么?
这难道就说明,眼前这个独鼻孔女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路?
“妹子,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护士?”独鼻孔女人又问。
韭菜花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
“呵呵,一般,护士都喜欢洗手的,而且,护士洗手的姿势也跟我们这些农村妇女不一样。你们这些护士在洗手的时候,往往就算是没有肥皂,也都会下意识地伸手去找肥皂……”
独鼻孔接着说的一大通话,再次证明了她是一个观察力十分强的人。
“妹子,我猜的没错吧?你应该是个护士,对不?”
独鼻孔女人紧紧地盯着韭菜花。确切地说,她紧紧地盯着韭菜花的那个大大的挎包。
韭菜花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样冷冷地盯着,她感觉自己浑身的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吃饱了,谢谢你。”
韭菜花三下五除二地将炒粉吃了一大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二十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呆下去了。
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离开这家炒粉店。
隐隐约约中,她感觉,豹子头不在炒粉店里。
隐隐约约中,她感觉,独鼻孔女人想要害自己。
然而,正当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经过独鼻孔女人身边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儿。
一只粗大的手,伸进了她的挎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