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蹄卷起漫天黄沙,刘协眼望着马超率领着七千骑兵滚滚西去之后。他才蓦然回身,接过老邹递过来的军旗,狠狠一挥:“东进,击灭袁术!”
由于事先有所防范,长安事变的消息并未在军营当中流传起来。而对于刘表那支随军来说,他们更是连一点味道都没有闻到。加之轩辕山一役后,刘协大肆犒赏将士,因此,这一次行军起来,当真雄赳赳、气昂昂,大有不踏破袁术逆贼不复还的气势。
当然,这都是赏金惹的祸。
但刘协对此丝毫不以为然,在他的观念里,当兵吃饱饭只是最基本的需求。在战场上拿命来换的营生,凭什么不能封妻荫子、发家致富?
至于忠君爱国之类的儒家洗脑教育,刘协也并未放松。相反,一些随军的士大夫发现,兵士们只有得到真金白银后,才能将他们说的话听进耳中。
用刘协的话来讲:这是先有物质保障,才能有精神丰富。军制军风建设,只能物质精神两手抓,两手儿都要硬!
凭借这这股气势,刘协一路过阳人、走颍川、渡颍水至许县。所到之处,几乎兵不血刃便连下数城。甚至有的只是斥候刚进入城池附近,便看到当地百姓在野老大户的带领下,担浆设宴以待王师。
整个过程顺利无比,兵势如火。各郡各县俱起兵响应,表示服从汉室领导。这样的结果,表明已非战之功了,实乃袁术倒行逆施,天怒人怨所致。受他剥削的百姓一旦找到一个契机,就想着尽快赶走这头悍鬼。
事实上,袁术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疯了,他急得都已经病倒在了床上,但仍旧咆哮着喊道:“来人,给本将军拖出去,斩了,斩了!”
“主公,刘将军此败非战之罪,实乃曹操兵法狡诈……”袁涣虽不喜刘祥,但就事论事,他认为刘祥罪不至死。假如打一场败仗就要杀一个将军,那以后谁还敢给袁术卖命?
但这个时候袁术已经听不进袁涣的劝言了,他猛然从床榻上跃起,青白的脸上尽是气急败坏的恼怒:“刘祥你辜负本将军所托,重挫我军锐气,致使我图谋冀州的大略功亏一篑,如此大罪,你说你该不该死?!”
说罢这句,袁术还随手抓过床榻上的木枕,狠狠朝着刘祥砸去。刘祥一身重创地跪在袁术面前,听闻袁术此言早已心灰意冷,竟对那飞来的木枕不闪不避,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末将该死,只求主公念在末将奋勇交战的苦劳上,善待我刘祥家小。”
说罢此句,刘祥便欲起身领死。可想不到袁术听闻袁涣听闻刘祥提及自己的家小,不由阴阴一笑道:“不错,你刘祥还有家小,听闻你妻妾众多,正好用来犒赏那些真心为本将军效命的将士。还有,你女儿今年好像也有十六岁了吧?……”
“袁术狗贼,你不担斤两,好大喜功致使此战大败,有何理由罪及我家小?”刘祥一听袁术竟然要将自己的妻小这般凌辱,当即暴怒大吼起来,奈何两旁四名侍卫紧紧架住了他,使得他只能面目狰狞痛骂袁术道:“狗贼,你不得好死,我刘祥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扑哧’一声。
谁也没有看清,病塌上的袁术,是如何迅速跳下床来并抽出了一柄剑来,狠狠刺入刘祥的腹腔当中。他们唯一看到的,就是那位向来自高自大的后将军此时一脸狰狞,尖锐地朝着刘祥嘶吼道:“本将军不会错,永远都不会错!错的是你这蠢货,将我的大好局面彻底葬送!”
刘祥愣愣地看着袁术那发狂一般的怒脸,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生竟如此悲哀,但随后,他弥留之际却突然又笑了起来,猛地朝袁术脸上喷了一大口血后,厉声吼道:“袁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会在九泉之下等着你的!”
“还有你们,跟着这样一位心胸狭隘、志大才疏的家伙,我倒要看看,你们最后能落个怎样的下场!”刘祥环顾四周,死死望着那些都已经傻了的文臣武将们,凄厉诅咒着。
“住口!乱我军心,乱我军心!”袁术疯狂大叫着,同时手中的宝剑死死抽动着,将刘祥的腹腔几乎都刺成了肉泥。刘祥最终受刑不过,头一歪就此气绝。
袁术右手死死捏着那柄已被鲜血糯湿的宝剑,如同一头焦躁暴怒的病熊来回走着。所有被他靠近的文臣武将都慌忙向后退了一步,生怕袁术这家伙发狂一剑捅了自己。
但想不到,袁术来回走了几圈儿之后,好像怒气尽消,身体也矫健了不少。回头看着众人那沉默畏惧的神情,不由嘿然一乐,竟微微笑了起来:“诸位莫怕,我袁术身出名门,向来功必赏、过必罚,刘祥不识时务,咎由自取,与尔等无关。”
众人见袁术竟是如此神经质的一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左右彼此对视一眼后,赶紧上前齐声恭维道:“主公英明。”
“好!”袁术见众人终于都服服帖帖跪倒在自己面前,面色更喜。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开口道:“大军听我号令,兵进匡亭,随我一同大破曹孟德!”
“主公!”袁涣真是个不怕死的,这个时候还敢开口道:“曹孟德用兵狡诈,他只有一万人,却敢在匡亭布阵,其中定然有诈啊!”
“曜卿不必多言,我与曹孟德早年在雒阳便相识,岂能不知他德行?他此番摆出一副蟒蛇吞象的姿态,为的就是要引我军决战,其主力定然在一侧埋伏。只可惜,他曹孟德也就只有这点小聪明而已,此番我军三十余万人,投鞭断流,足可以正胜诡。”
袁术眯着眼睛侃侃而谈,似乎对曹操这点小手段不屑一顾:“此番,本将军就让他曹操知道,我袁术乃顺天而行,即便是堂堂正正与他交战,也能将他杀的片甲不留!”
“主公!此战我军只有五五胜算,可您不要忘了,除了曹孟德,我们身后还跟来了汉室与刘表的联军。若是不能击溃曹操,则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届时悔之晚矣!”
“本将军岂能不知?”袁术抬头,脸上还是带着那抹和煦的笑容,对袁涣温言回道:“正是因为身后还有汉室联军,我才要兵贵神速击溃曹操。由此,席裹大胜的威势,才能令汉室联军震恐,踌躇不前。”
“不过,那个时候,汉室联军远不知道,我军已尽收兖州财力兵粮,北进冀州。只要同公孙瓒合流击败袁绍,何人还敢撄我军锋芒?!”
袁涣还要开口,但他终非愚笨之人,从袁术的语气了听到了那一丝丝冷冷的威胁。再眼望到袁术右手正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剑刃,哪里还不明白袁术已对自己升起了杀机。最终,他蠕动了一下嘴皮,吐出的话却是:“主公神勇,此战必然一战功成!”
袁术闻言,陡然满意地笑了起来。
“好,不愧本将军智囊!”说罢此句,四名侍卫也正准备抬着刘祥的尸体出去。被袁术瞧见,袁术面色一厌,随后又神经质地再度笑起来:“不慌,割下此人首级悬挂旗杆之上。本将军要让全军知道,不奋勇作战会是什么后果!还有,也让这狗东西睁大眼睛看看,本将军是如何击败曹操的!”
最后,袁术已被人服侍着穿戴好了盔甲,奢华明亮的明光铠立时让袁术多了一分英武的味道,他也似乎很满意自己带病上阵的豪情,蓦然回首一挥宝剑,大喝道:“东进匡亭,击灭曹操!”
而这时,正在匡亭以逸待劳的曹操听闻了曹洪的汇报后,微微捋了捋胡须,颌首一笑,淡淡回道:“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