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溯,两刻钟之前。
轰!
一声巨大的炸响,从罗府之中传出。
这乌山县内又有哪一家罗府能够位居南区中央,何须多想,自然是县令罗永家的罗府。
迎风送爽伴明月,在有的人眼中淡雅甜怡,在有的人心里,却是夜黑风高杀人时。
伴随着炸响之后,是不断传来的呼喝声∶“抓刺客!”
“有刺客欲害县令大人,休要令他逃了!”
“是新党的刺客,兄弟们小心点。快去关闭城门,今夜随我搜捕全城。”
罗府之中本就有家兵,现在更是各个单手持钢刀,一手举火把,比有人想要杀了自家老子还要激动。除此之外,这一下整个乌山县中的衙役们就已经动了起来,甚至连县卒都被惊动了,听闻了县令被刺,连忙将四门关闭,不放一只蚂蚁出去。
刹那间,整个乌山县就如同是炸开了锅,惊百姓人们慌乱的从睡梦中惊醒。
此时此刻,县令罗永更是在府中捂着胸口,面色发黑,气的须眉皆张,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案上,将木案打了个粉碎。
“刺客,刺客。这群新党的乱匪,竟然已经胆敢行刺朝廷命官了,真是胆大包天。”
“本官定要上奏郡守大人,上奏府尹大人,甚至上奏亲王大人,一定要将这些新党乱匪统统剿灭!”
罗永这次虽未被行刺成功,但那刺客明显有备而来,措不及防之下,也令他受了不小的暗伤,无法亲自追击。
要不是县衙中现在有了那几位的存在,恐怕罗永自负也逃不过这次刺杀。
而他虽然暴怒,可是经过这番刺杀,更是对于这群新党乱匪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这群乱匪越来越强了,而且还在一步步的成长,壮大。
可是整个朝廷,他更明白的很,简直越来越腐朽了,而且心怀异心者数不胜数,可谓内忧外患,哪有时间专门的剿灭新党。
原来的新党,还只是过街老鼠,躲在阴沟里,在朝中变法党的羽翼下苟延残喘。
现在这些新党显然已经羽翼渐丰,渐渐从变法党的控制下脱离,成为了真正的乱党。毕竟变法党就算支持普及新的修炼功法,一直立志于全民修炼,强国强军的变法,可终究是朝廷的人,效忠于老佛爷手下,怎敢光明正大派人刺杀朝廷命官。
显然,这是新党自己策划的一次行动。现在的新党,已经拥有发出自己声音的力量,这不禁令罗永暗暗心惊。
同时得到这个消息的县尉,县丞等乌山县官员,都是心下大惊。
这天下,真是越来越不安稳了。屁股上的官位,也越来越烫人了。
县令遇刺,关于这刺客的消息也已传了出来,竟是新党的一位洞元境乱匪。现在这乱匪已被打成了重伤,就藏匿在县城之中,县尉,县丞等人更不能够坐视不理,齐齐加入了搜捕的行列之中。
可搜遍全城,却没有见到这乱匪的身影,倒是借着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的入了不少大宅子,士卒们搜出了不少值钱的玩意,没有在大半夜忙活一场。
其中流血最多的就属城西的三大帮会了,大佬们着实狠狠的被敲了一番竹竿。
可官老爷们找不到乱匪的身影,陈觉民却静静的就站在那原地,等到了。
就在骚乱刚起,袁家的家主,县尉大人刚穿衣杀出门出的那时刻。
乘着晚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袁家的地上。
最危险的地方,果是最为安全,这个刺客着实有些聪明,可就算这样,没人替他遮掩,要不了过久,他也会被发现,逃不过一死。
前世这个刺客的运气很好,遇见了陈觉民。
今生,陈觉民有些纳闷了,他怎么还没有来。该不会走错屋了吧,那可就死翘翘了。
突然磨坊外传来了低沉隐晦的脚步声,粗壮沉重的喘息声。
磨坊的门,被推开了。
陈觉民就这样静静的望着门口的风景,左上角挂着半轮明月,没有全然入画,剩下的地方,都被一个人壮硕的身影霸占。
这人上身短衣,下身布裤,一双布鞋,都是在留着鲜血,任谁也看得出这家伙是个豪杰,也是个命不久矣的豪杰。
陈觉民见到这身影,才出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没阴错阳差的找错地,还是按照原先的轨迹,出现在了自家门口。
只见这夜色来客,面孔刚毅,五端正气,满脸自然而然的写着各种忧国忧民的横幅。
这样的很多,走在大街上谁都能够一眼认出这是新党的人。可是眼中流露的慷慨之气,为绝非寻常。
正是因为这人的慷慨大义之气,才会主动冒着生死危险,前去刺杀县令。
在将来,他更是牢门开而不走,赴刑场而变不改色,用自己的鲜血唤醒了人民的灵魂,成就了一世英名,号称维新七君子之一。
更是新党八大派,兴民会的第二任会首。
他的名字叫做康广义,他曾经影响了陈觉民的一生,更影响到了中华仙国这场变革的脚步。
可以说他绝对是这场变革早期的先驱者之一,就连现在,行刺罗永,都是一次了不得的迈步。
黑色里二人相对望,康广义着实吃了一惊。
他特意挑了一个最不惹人注意的隐蔽角落用来藏身,按理说这磨坊里大晚上的除了畜牲,哪里还能有人。
有一个人就足够意外,这人对他的出现还如此淡定。
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了,眼前这袁家奴仆就是在等他的错觉。
可又怎么可能,想到这里,不禁令康广义心底发寒。
陈觉民还真的就是在等他。
见到了康广义到来,陈觉民露出一抹笑容,口中数道∶“一,二,三!”
“倒!”
可是如前世这一般的情况没有出现,陈觉民诧异道∶“怎么还站着。”
要知道前世康广义第一次出现在陈觉民面前的时候,刚逃到了磨坊中,因为身受重伤,身体支撑不住,就倒在了地上。
当时的陈觉民就察觉到了他的身份必然非同寻常,更隐隐约约联想到了新党上面。
陈觉民在那时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那就将康广义藏在了磨坊中,等到他第二日清醒后,无疑对陈觉民消除了戒心,并且极为信任。
所以陈觉民才顺利的进入了新党的夜校,并且在后来加入了民兴会。
不过现在的康广义竟然没有如同上次一般的倒下,而是在惊诧过后,双眼闪过决绝之色,悍然出手!
“不一样啊。”
陈觉民没有想到康广义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果断对他出手,叹了一声气之后,随即运转浑身的气血之力,极为迅速的侧身避过,让康广义这式落空。
康广义这一手落空,无疑令他极为吃惊。
眼前这人一身奴仆装扮,原以为是袁家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奴仆,可是这一下闪避展露的身手极为了得,令人刮目相看。
他这一手虽没使上武学,可在先天十步的境界中,也少有能敌,堪称杀手锏的存在。
这也是康广义知道自己身受重伤,支撑不了多久,存了一招毙命的心思。
“通脉期!”
一次交手,康广义就察觉出了眼前这个奴仆不是常人,而是一个通脉期的修士。
当下康广义心中便变得极为灰暗。
以他现在的状态,虽有着洞元境大练法期的修为,可是浑身真元无法引动一丝一毫,一道法术最基本的法术都无法施展,否则牵动伤势必死无疑。
而且康广义勉强支撑逃到此地,也已经耗尽了力气,也无法施展他的武学之威。
就如同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先前的那一招已经是最后的力量。
现在莫要说一个通脉期修士在眼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拿起一根木棒都能够轻易的将他脑袋砸个稀巴烂,结束了他的性命。
但一个修士,就算只是一个通脉期的修士,就算只是一个劣灵根的修士,也不可能在袁家之中做一个奴仆啊。
毕竟连乌山县的县令,县丞,县尉等,虽然现在已是洞元境修士,不过同样也只是一个劣灵根,就连袁家之主也是。
按理说只要拥有灵根,在袁家之中也将成为极富权势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奴仆。
“天不助我啊,天不助新党。第一次行动,竟就遭遇了这样的怪事!”
康广义心中不甘,身为一个烈性子,这时候竟已打算用命一搏。
只见他的周身一股真元的气息泄出,陈觉民心中刹那就是一惊∶“法术!”
现在的陈觉民,在一记法术之下,可绝无幸免之理,必死无疑,躲都无法躲避。
法术的力量,就算是最低阶的基础法术,都比武学强大数倍,同样也只有达到了洞元境,才拥有了修炼法术的资格。
“这剧情不对啊!”陈觉民心中呐喊道。
而这时候,康广义刚要施展出法术,在运转真元时,却牵扯到了体内的伤势,只觉脑袋一昏,身子一沉,便失去了意识。
当康广义直挺挺的在陈觉民面前倒下,感受到真元的波动消散后,陈觉民才松了一口气道∶“这是才应该有的状况嘛。”
康广义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极为渺茫的奢望。
也许这奴仆并不是灵根修士,不然他怎么会是一个奴仆呢?